他闻言,啼笑皆非:“不盼着继承一个四海升平的羲和国,反倒是做起乱世英雄梦来了。”
“没法子。”
我正脸,煞有其事:“谁让本宫有个将国家当作玩具的好皇兄,只能未雨绸缪,事前好生想想,将来该怎么接手一个烂摊子。”
若成一代明君,难如登天。荒y无道的昏君,倒是易如反掌。如若抛开私怨,凭心而论,那般扑朔迷离的局势之下,暗渡陈仓,笑到最后的男人绝非昏庸之辈。可茈尧焱到底是个异数,夺位的初衷不过欲掌世间的生杀大权,以令世人对他的背伦逆常,敢怒而不敢言。然,我和苍秋虽是输家,可而今看来,茈尧焱亦然。自始至终未能将我收作禁脔,未有达到本衷,处心积虑夺来的皇位便成j肋,吸之无味,弃之可惜,每日临朝听政的乐趣,无非看我和客家人斗法,一旦我缄默不语,便支首御座,昏昏欲睡,御案上的奏折堆积如山亦不批阅,几道免税降税的法令还是我放下自尊,与户部尚书一同前去紫宸宫求他召见,方才得允。亦不知该笑那个男人自毁威信、令觊觎皇位的妹妹有机可趁,还是该嗔他摆明要丢个烂摊子,让我焦头烂额。
“我怕还没来得及篡位,老百姓就先造反了。”
见我摆出惟恐到嘴的鸭子不翼而飞的施施然,朱雀守失笑:“即使客相,亦不会因小失大,为了名下庄园的收益,得罪天下百姓。”
诚然,即使势同水火,可老谋深算的两大权臣皆无打算做亡国之臣,奏请茈尧焱开仓赈粮,根据各地呈报上来的灾情,免去受灾严重地区两年的地税与农税,休养生息。且自国库拨款,鼓励耕农到边地垦荒,开辟耕地,并着工部加紧兴修各地的水利工程,在明年汛期到来前,巩固流贯羲和的璃江与麓水河沿岸的堤坝。
“往后你出宫的时候,去那些个小茶楼转转,代我听听老百姓的声音,就算说得再不堪,也要如实告诉我。”
我深居宫中,消息闭塞,大臣们习惯使然,在朝会上报喜不报忧,往后只有劳冷泉皇太子殿下充我在民间的耳朵,得之欣然应允:“知晓民生,方不至偏听偏信。”
见他颇是激赏,我苦笑摆手:“我的自制力很差,许会被人家的溜须拍马冲昏头脑。还是多听民声,掂掂自己的分量,莫要一个人在那里得意,到头来空欢喜一场。”
“一国之君,确该广开言路,直言纳谏。”
前些日子主动请缨做帝师的即先生顺势而下,教起为君之道。从推行新税制,谈到外戚干政,我垂眸慨道:“将来免不了要做个过河拆桥的恶人。”
他摇首:“如若心慈手软,膨胀外戚野心,最后许会追悔莫及。”
虽是不近人情,却是一语中的。皇权跟前尚无父子手足,毋说外姓至亲,当年如不是国变,兴许那位出身千羽一族的太政大臣亦会与他分道扬镳,乃至势不两立。眼前浮现归仲元那张处变不惊的面庞,我怅叹:“患难见真情,他虽是外戚,可待你忠诚至此,也确是难能可贵。”
朱雀守片刻沉默,颌了下首:“明知父皇穷兵黩武,不是个好皇帝,母后最后还是心甘情愿,替他殉了葬。太政大臣也知道复国渺茫,可仍随我们来了羲和……”阖了阖眼,他终是云淡风轻地一笑,“兴许千羽家最大的缺点便是认定一个人,便可固执到底。”
这位亦是时露顽固的皇太子殿下倒是颇有自知之明。他慨笑,我却百般滋味在心头,只得顾左右而言它:“如果感到愧疚,当初何不将你刮来的钱分一半给你的旧部?”
当年他得来的贿款,本要如数上缴国库,却被先帝当作犒赏,赐还回来,却之不恭,当年形如流放地遣去金沙岛的云桑旧臣初时亦然穷困潦倒、他确无余力,做个家徒四壁的清官,也就当作俸银收了下来。可惜千羽家的人不仅固执,自尊心亦比天高,托人带去宜州的银票,最后原封不动地回到他手上,只得折中,将这笔款子存在羲和各地皆有分号的鸿利银庄,托人告与太政大臣,如要急用,随时可以从中支银。只是雍熹三十四年,他奉先帝之命,往繇州迎我回京,时隔数年,方才回到枺莱,只怕他当年他走得急,未有带走所有的银票,瞅着皇太子,我半是惭3半是同情:“万一茈8筒槌宅子,你这叙库不就遭了殃??br /
可若成竹在胸,他从容一笑:“可还记得你让我打的那枚猫形印信?”
我微愕,怔怔点头。当年有家归不得,流落婵媛坊,一心扑在事业,倒是敛有一笔财富。后来即家兄妹双双来投,见我终日埋首工作,根本无心关切存款多少,银票更是随手乱放,向来谨慎的皇太子殿下实是看不过眼,便然建议在羲和最大的银庄开个户头,打枚印信。我便画了只加菲猫,为防假冒,纯银打造,如若放到现代,许是世上最贵的手办。而去年腊月,随即家兄妹南逃之前,本已转交给杏儿,以作旻夕将来的嫁妆。可那日从客晟府邸接旻夕回宫,方察杏儿将那枚加菲猫印信混在装旻夕玩具的包袱中,物归原主。不知是慨是叹,苦笑听朱雀守道:“鸿利银庄的庄主是我故交,早先已定兑现的方式,当是不会有所差池。”
许是顾忌不知隐在何处的未央,他转云桑话说:“我和太政大臣手里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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