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厅长的办公间时,他的右腿忽然麻了,使了一跛一跛的。感觉到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而自己却无法米到,他的脸没有了血色。细心的观察会发现,他的耳朵在急而不规则地抽搐,这是他在心情特别紧张时的生理现象。事实上,看见厅长正目光直直地对着他时,他已经快昏过去了。
厅长的咳嗽,他的表情节看了他一会,忽然盯着自己的手指甲,好像不明大拇指和其他指头的区别了,以及长时间地故意地发出一点声音,――所有这一切,在吕提审看来都成了一种不祥之兆,他看见厅长的嘴巴开始动,却听不见他说话了。
“王朝和的案子进行得如何了?”厅长问。吕提审把这话听清了,嘴巴张了张,他回答了一句,含糊,尤其是,毫无意义。他在心里说:“为什么都盯着我呢?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要对所有这些事吗?你们已经把我牺牲过一次了,难道,那还不够吗?”眼里就有了委屈之泪。
接下来,在他和厅长之间,进行了这样一场谈话。
“小吕啊,找你来,只是要跟你真心实意地聊一聊,别的意思是没有的。这,你懂得吧?”
“嗯。”
“办王朝和,压力一直不小吧?”
“是。”
“有不少人找过你吧?”
“嗯……”
“国处长也找过吧?”
“………”
他皱起眉头,变成了一个思想者。他知道自己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思想。而且,厅长也知道。尤其是,他知道厅长知道。这是他一生中最痛苦的三十秒钟。好像是一个赌徒,把自己的一生押在了自己最没有把握的一注上。他在那三十秒里作出的决定,影响了他的后半生。厅长并没有说他们掌握了什么情况。直觉告诉他,这是他最后的一个机会了。不管怎样,他必须作出抉择。
一五一十,他把自己和国处长商得的结果和盘端出。在最后的一秒钟,获得了“反戈一击有功”的机会。
那个星期发生的最后一件事,是有一个包裹从木兰县寄到了省委,直接进到了桓书记的办公室。那里面,是木兰县分安局的一份档案,二十年以前的,关于那对虎x兄弟成五成六的qg事实,在那厚厚的文件中,令人发指罪恶终于披露。问题是,两兄弟最后竟逃脱了法律之剑。而那个负责此案的人现在却在省公安厅的刑侦处。小怪物缩在王家的道尽头处,在那个灯光打不到的y影里,透过一扇窗户朝外观望。远远地,一辆汽车朝王爱门前开了过来。车灯闪着沉重光,发出愁声。是那辆“切诺基”。自从王朝和出事,它就成了王家的不速之客。小怪物看到车上跳下了人,就以他的奇异的姿态,迅速离开窗户,消换在另一头的王朝霞的房间里。
王栋已经知道了国处长的情开;以省公安厅作为主持,正对他进行着深入的调查。他在王朝和一案中所起的作用,使上层震怒,可能要把他作为一个典型,施以严打。对他以 历史也可能在清理中,问题是,可能已经清理完了,不等着阳后的时刻下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这一切窨是怎样发生的呢?”王栋在等丰国处长来到的时候,坐在自己的书房里,脑子里想的就是这样的问题。“先是王朝和,现在又是老国,关键是,这两个人论谁出事,最后都会牵连到我。好像这一切都是商量好了的。好像……,好像这是一个针对我的大y谋。”想到此处,他毛骨悚然了。
他知道国处长对他来说有多么重要:“这家伙一出事,我也就完蛋了。”他心里颤抖地想。二十多年来,这个姓国的了解了王栋多少不可告人之事啊,每一件事都像绞索一样,一点点收紧,终有一天要把他自己勒死。他站起,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听着自己的心在不安中跳动。在一阵辽远的、从邻居家传来的舒伯特的小夜曲中,他的脸色变得深邃、冰冷,一片漠然。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国处长进门,脚步踉跄,真正的精神崩溃了。几天不见,他一下子变成一个行将就木病叟了,弓腰曲背,头发花白,五十多岁的人,哪里还有一点以前那种人马腾空的气势?王栋给他让座,他却拉住王栋的手,汉出了鼻和眼泪。厌恶地看着他的样子,王栋只把好言来安慰:“嗨呀老国呀,你怕什么嘛,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嘛。”你让他把详情说一遍。
老国就氢省厅领导跟他的谈话,那个小吕对他的揭发,还有桓书记对此事的过问,都说了,眼里带出快要咽气的绝症病人所特有的温和、悲哀、服从命运的精神。王栋让他把桓书记的态度说了好几遍,尽管他酝酿不知道桓书记具体地作了何种指示。基产,还用问吗?桓公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以国处长为引子,准备朝他王栋下手了。
看着国处长,王栋想:“这个人完蛋了,很就得对他收审,只是这一两天的事了。”当下,也不动声色,更详细地询问有关方面对他进行的和可能进行的调查。话说得差不多时,国处长再也支持不住了,便起身要回去。好像是刚想起来一样,王栋把他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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