窣痛哭出声。
反是妇人仍是嘴角带笑,安慰老者“终是为儿子报仇雪恨,何须伤悲?”
老者忽然止住啼哭,惊恐望向妇人“丈夫在你面前死去……你……不悲痛么?”
妇人未停下手中擦拭动作,嘴角的微笑更加和煦“盘樇为所爱子民而死,何须他人为其伤悲,檍洁不日将随之,何须担忧阴阳两隔?再说了,阻隔人心向背的,从来不是生离死别,而是爱恨情仇舅父年近古稀,一生起伏乖舛,该更明白当中苦乐?”
“你……你都知道……不可能……”老者眼神除了惊恐更有迷惑。
“不只我,盘樇一直也是知道的,包括你用儿子名义所写,刻意散布的兆国王室丑闻轶事。是以,他决定以身就民,证明自始至终的无愧无悔。但愿他的死,能使舅父放下长年桎梏心神的复仇执念。”檍洁语毕,暂搁擦拭盘樇手臂的棉布,抽出他枕下暗藏的药盒,交予老者“这是樇要我转交您的,里头是蜂毒解药配方及少许余药,还有他这些年收罗针对族人特殊疾病的各式药方。请您依样制药,为自身也为族人解余毒保安吧。”
老者双手激动颤抖地接过药盒,珍视地紧抱于胸前,低头哀声道“好侄儿,盘絮不配为你舅父……终身学医,却不懂济世救人,最终竟是你……用生命彻底教会舅父……舅父答应你,余生接续守护族人的责任……你……安心……呜……”
盘絮啼哭一阵离去后,盘樇离世消息就此传开。搭建灵堂供各地百姓前来吊唁到火化撒葬院前红栀树这半月间,盘盈一直待在母后檍洁身旁,听她自寒庆为头说起往事……
*
盘盈得知父皇为得到母后确实做过恶事,仍是无法接受,迋论原谅,更疑惑母后为何能毫无恨意,一心痴爱这等男子。
“娘,你当真一直爱着爹,从未有恨?”
两人绕穿栀树林间行走,檍洁边捡拾落花边回应盘盈道“是,刚得知真相时,娘也痛苦不少时日,想报复想离开。最后,却还是留了下来,只因娘终于明白,你爹这辈子唯一爱的就只有娘一个,娘也是你爹唯一信任的,为了娘,他愿负天下人。”
“娘……你……”盘盈停下脚步正看着娘亲,眼里夹杂一丝愤怒。
檍洁仍是微笑“想说什么便直说。”
盘盈蹙眉道“若真如此,盈儿觉得娘对爹是盲目纵容,更只是为了满足被爱的虚荣。”
檍洁示意盘盈一同依着树干席地而坐,望天篮中半满艳红清香的栀花,舒吁口气后淡笑道“就算是纵容,娘也不悔。你爹幼年时,双亲不在身旁,十二三岁即目睹相依族人接连四区,带着残忍伤痛回到爹娘身边,依旧得不到寻常关爱,愁困疏离又充满歧视斗争的皇宫中成人,娘越是明了你爹,心里越想保护陪伴他。只因我看到他眼里的孤寂失依,生无可恋的悲沧。”
檍洁停顿,似在回忆那时玄平带给她的撼动,她是个从小被捧在张欣呵护关爱长大的孩子,她不能理解他的伤,更害怕他的自弃,从此视线总离不开他。
随后,檍洁释然地笑了,因为终有一丝阳光照进玄平心里,灰暗中渐渐透出清蓝,一如雨后晴天暖阳连带使眼前这荒漠长出绵延数里的栀树,再度开出耀眼夺目的绝种红栀花。
“娘记得要离开皇宫前一日,你爹望住我的眼神,就似你望着夫婿裴袁一样,充满全然的爱与信任,至死不渝。而娘迟了许久才懂得这份情有多深,你爹因着对娘的承诺,为了与娘厮守,才坚持违心而活的日子,忍受夺取王位所要付出的种种代价。而娘怎能在他终于成功时离开他?那将使他崩溃,深觉一切枉然,变得更加冷酷无情,甚至丧失活下去的意志。我不能让你爹抱憾终身,那对他不公平。”
盘盈仍是不解,反问“爹他为了私欲,伤害那么多人,难道就公平么?”
“也许你是为娘抱屈,为你爹的手段不齿,但他不曾恶意伤害任何人,他只是……不得不……真要说诱使他做出这一切的,其实……是我。当我知道你哥哥生父是齐展丰那日起,为了保护你们,娘终于相信,必须学太后善用自身优势,才得以保护所爱,最后不惜装疯卖傻骗过所有人,包括你爹……”
盘盈有些傻住,不可置信的望娘亲许久,才咧嘴干笑“娘……你为什么……过度承担一切?……是为喋喋脱罪吧?”
檍洁明白,盈儿正似当年的她,没有受过煎熬,怎能悟出这看似自揽罪过的愚行,不是包庇,而是无私同理的爱。但她宁可女儿不懂,远离带痛的体悟。于是也不再辩解。只道“盈盈,不管真相为何,娘不求你认同你爹的所作所为,但求你宽宥他,作为人父,他不曾亏欠你。娘希望你心中依旧保有对他的敬爱。毕竟他是那么疼你呵护你。”
“娘……那……”盘盈压不住好奇仍是开口“你与哥哥生父齐将军之间……”
檍洁低头抚弄柔嫩暗红花瓣笑道“真想知道?娘担心说出真相,你不只是仇视亲爹,不定也仇视我这娘亲。”檍洁说完抬头,迎向盘盈惊乍的眼神,又是一笑,心想告诉她也罢,算算日子,再一夜,连她在内,这些个轶事主角都将归于尘土,或许借此能让女儿明白人间无绝对的是非善恶,多半是欲念驱使加上造化弄人而生的不得不为。
檍洁接续道“真相总是丑陋不堪,盈儿为帝多年,见识的城府心计,尔虞我诈,不定更多,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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