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费氏说教般地说了他一大通之后,他好像再也没有见到过费氏。
念头一闪而过。他已沉声道:“进来!”
门外的人就犹豫了片刻。
俞敬修蹙眉,声音里就透着几分不悦:“有什么事进来说。”
门帘一挑,穿着桃红色褙子的费氏走了进来。
桃红最艳丽,一般的人穿着会给人俗艳之感。可这颜色穿在费氏的身上,衬着她雪般的肌肤,竟然平添了些放的妩媚。
俞敬修不由得一愣。
费氏笑盈盈地给他行了个礼,神色客气而显得有些疏离:“也没什么事。就是无卿,来找大奶奶说几句闲话。既然大爷在这里,那妾身就先行告退了……”
虽然接触不多,可在俞敬修心里,费氏并不是那种喜欢东家长西家短到处串门的人,她怎么会突然找范氏说闲话呢?
肯定是有什么事。只是不想让自己知道……他思忖着,就看见费氏的一支手始终地背在身后。
他不由道:“你手里拿的什么?”
费氏的笑容立刻变得有些僵硬,人也有些不自然起来:“没什么,就是些衣裳什么的……”
俞敬修不禁有些好奇。尽管这样,以平日他的脾气,这种女人间的事也不会去多问,可想到今天母亲的雷霆震怒,又想到那天费氏劝的他不要总挡在范氏的面前,这样反而容易让俞夫人反感范氏的话,不由对费氏比往日高看两眼。道:“你进门的那天给夫人、奶奶都做了针钱活,这也是给奶奶帮的针线活吗?”
费氏眉宇间就闪过一丝犹豫之色。
俞敬修脑海里突然冒出母亲那句“屋里的事都乱七八糟让人诟语”的话来,心里莫名涌起股不好的感觉……正犹豫着要不就顺势而下不要再问下去,就看见费氏抿了抿嘴,将藏在身后的包袱拿了出来。
俞敬修见那系在一起的角巧妙地打起了一个结子。就觉得有些眼熟,待费氏将包袱打开,他看到一件湖绿色男子的杭绸直裰时,猝然明白过来。
原来这些日子以他一直在张冠李戴——把费氏做的衣裳当成范氏做的衣裳来穿。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屋子里就响起个尖锐的声音:“谁让你做的衣裳?你怎么不经通禀就跑了进来?”说着,高声喊着墨篆,大声喝斥道:“大爷在屋里坐着。竟然没有一个服侍的人。你这个大丫鬟是怎么当的?”
费氏忙道:“墨篆姑娘去了厨房。我没有想到大爷会这个时候回来……”
短短的两句话,既为墨篆开脱,又为了自己辩解。
范氏更恨。
俞敬修眼底闪过一丝疲倦,不想再追究谁对谁错,衣裳到底是谁做的。
他径直对范氏道:“我今天肯定会很晚,要是二门落了匙,我就在外院的书房过夜。你明天一早让人去那边服侍我盥洗就是了。”
范氏一听,忙将银票递给了俞敬修。
俞敬修头也不回地出了内室。
西苑的烟火已经开始了。
夹道街是长安的一个小胡同,他一路上不时碰到有行人停下来仰望半空中炸开的烟火。
俞敬修听到一个小姑娘大声地喊着“爹爹”,道:“您快看,您快看!它炸开了,炸了两次……第次是绿色,然后才是其他颜色,这一次是红色,然后才是其他的颜色……”
那孩子的声音婉转如黄莺,他不由循声望去。
就看见一个年约二十七、八岁的高大男子肩上顶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穿着件大红底宝瓶妆花褙子,头发乌黑如漆,面白发玉,小小年纪,眉眼却十分的细致,特别是一双眼睛,清澈明亮,像那深涧的泉水,让人心都跟着澄净起来。
旁边马车帘子一撩,一个妇人笑道:“快上车!这个样子成何体统?她已经七岁了,可不是七个月。”
男大的男子闻言就回头朝着那个妇人笑,笑容既包容又带着几分宠溺,一看就知道十分着紧那妇人的言语。他笑道:“你不也说她今年七岁了吗?明年她又八岁了,顶在肩上就更不合适了……不如趁着她今年才七岁。再顶她一次……”
那妇人闻言灿然一笑,笑容比那五月火红的石榴花还要灿烂:“你就给我诡辩吧……”
高大的男子抿了嘴笑,坐在他肩头的小姑娘就捂了嘴笑,虽然长得不像,可神态间十分的相似,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们十之**是父女!
马车里就伸出一个男孩子的头颅来,看年纪不过四、五岁的样子。
他笑嘻嘻地嘲望着那对父女。大声道:“姐姐,好玩吗?”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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