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周围的人如何劝解,云悦就是不愿接受飞机已经在海上坠毁的事实。后来明焯的母亲来了。那张精心保养脸竟是忽然苍老了十多岁,开始与她原本的年纪相衬起来。
她望着赤脚蜷缩在地板上的云悦说道:“我昨晚梦见焯儿了,他让我来看看你。”她的嗓子是哑的,声音有些哽咽。明焯是她的儿子,她的心只会比云悦更痛。
听到这句话,一直神情呆滞的云悦终于有了反应,她低下头去,眼泪无声无息地就落了一地。
她没有梦到过明焯,一次都没有过。
这一百天以来,她根本没有好好的合眼睡下过。
此刻她忽然意识到,也许明焯很想见她,就在梦里面。只是她一直没有好好地去睡觉,错过了与他相见的机会。
“有药吗?”云悦的声音也是沙哑的,湿润的双眸里面黯淡无光。
看到明焯母亲有些担忧的神色,云悦强打其精神解释道:“我只是累了,可睡不着。”
迟疑了半刻,明焯母亲从包中摸出了那瓶药。得知飞机失踪的这些日子,悲痛无比的她也是要靠着这药才能勉强入睡。将药递到云悦手中,她不放心地嘱咐道:“每次不能超过三片。”
云悦点头:“放心吧阿姨,我不会想不开的。我还要照顾肥球呢。肥球认生,托给别人照顾明焯肯定不会放心的。”她还没有正式嫁给明焯,所以对明焯母亲也一直没改口。这称呼,怕是以后也会不再改了。
药不能超过三片,云悦于是取了三片吞下,很快睡意就上来了。
周围一片漆黑,一片犹如漩涡状的引力拖拽着云悦沉重的身体一路深陷,手触到周围皆是一片冰凉。那些是云朵吗?飞机是躲在云朵里头吗?云悦想,她应是快见到明焯了。这些日子对明焯疯狂的思念已然成疾,泪止不住地从眼角滑落。
云悦努力地睁开模糊的双目,映入眼中的却不是明焯那张她日思夜想的脸,而是一片茫然的白。
天地一片洁白,她衣衫单薄地躺在雪地里面冻得浑身僵硬动弹不得。身边响起尖锐刺耳颇是凶狠的声音:“她若是铁了心要死,你们两个也都陪着她一并去死吧!”紧接着旁边有低沉的抽泣声传入耳中,听着很是心疼和委屈。
云悦努力地转动着眼珠朝身旁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翠衫的小丫头跪在自己身旁,身上的袄子都被皮鞭抽开了花,一条条触目惊心的伤痕露在外头,伤口渗出的血都被冻住了。
另一边一个年纪稍大些的女子则倒在雪地之中,面色惨白嘴唇发青双目圆睁,身下的白雪被她的鲜血染成炫目的殷红,令人不忍直视。
这两个人的装扮有些奇怪,像是古代的装束,然云悦却说不上来究竟是属于什么朝代。只知并非宽大的汉服,而是腰身狭窄颇显利落,似乎是胡人的装束。
云悦的历史学得并不好,从前明焯常嘲笑她,连唐宋元明清几个朝代的顺序都要掰着手指数上半天。故而此时她对于自己这个古怪离奇的梦境有些懵然和凌乱。
翠衫丫头见雪地中的云悦眼睛睁开有了反应,一把扑到她身上哭诉道:“小姐,求你了,你千万不要再想不开了!”
翠衫丫头扑到云悦身上的时候,云悦分明地感受到了她的体温和身体止不住的颤抖。那浓重的血腥之气扑入鼻中,让云悦觉得这个梦境好真实。
小姐?云悦忽然意识到那丫头似乎在唤她为小姐。云悦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丫头她并不认识,不过此时她也对这些不关心。她只想知道飞机在哪儿?明焯又在哪儿?
云悦嘴唇微动,还来不及开口,那凶狠的声音再次如惊雷一般在耳边炸开:“还愣着做什么,人还没死就赶紧抬进去!”
云悦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被人从雪地里头七手八脚地抬进了屋,翠衫的小丫头也慌忙一路抹着眼泪跟了进去,而那个睁着眼睛死不瞑目的女子就被人那般遗弃在雪地里头,再也无人多看一眼。
屋里头烧着碳,一进门便感觉一股热浪袭来。浑身冻僵的云悦被人抬到床上周身用被子捂了个严实,约莫半个时辰之后麻木的肢体渐渐有了知觉。
翠衫丫头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姜汤送到云悦嘴边:“小姐,赶紧把热汤喝下去暖暖身子吧。”
云悦缓缓挣扎着起身环顾四周,屋内一切皆是古色古香却并不华贵,甚至显得有些简陋。而她自己也是身着一件素色的单衣,在这样的天寒地冻的天气里头着实显得寒酸单薄了些。
这究竟是个怎样的梦,为何一切显得无比的荒诞却又分外地真实?
望着那个翠衫丫头,云悦终是缓缓开了口:“你唤我小姐?那你是谁?”
“小的名唤春彩,是负责看管……不不,是负责伺候小姐的奴婢。”翠衫丫头说话有些言不由衷,眼中神色更是显得有些慌乱。
云悦打量着这个名唤春彩的丫头,此时她已经换了一身衣裳,虽然将身上抽打的伤痕遮住了,但面色仍是显得有些苍白。想来被皮鞭抽的皮开肉绽的,又怎会不疼?
见春彩神色慌乱,云悦于是继续问道:“那我又是谁?”
春彩听后一愣,抬头望了云悦一刻,低头答道:“小姐是……小姐是……”
“你是谁?你只能是姜家二小姐姜梓烟!你给我记好了,无论你从前是谁,从今往后你都只有姜梓烟这一个名字!不然的话……”
这忽然出现在屋内的人恶狠狠地说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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