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丞相府邸中悄悄闪出几个人影,各自领了兵符直奔各处兵营。一场惊变又在暗中悄无声息地酝酿,而此时的雪医山庄,却是落入了一片怪异的沉静之中。
塞华佗那日莫名带回的女子,看到的人并不多。但那几个目击者透露,似乎是一个生命垂危的女子,于是一传十,十传百,顿时议论纷纷。黑道中何人不知道,塞华佗向来性情古怪,虽然接管了雪医山庄,偏偏要一连失踪了数十年,更何况是收徒。任他的医术再出神入化,也叫人不免揣测这些医学是否哪日会随着他的死而常埋地下。
塞华佗的屋中有一股隐约散开的药味,不浓,但也不淡,吸入鼻息间是一种古怪的气息。周围的书架上玲琅满目地堆满了古书,有些上面沉了层厚厚的灰,随便轻轻一吹都可以顿时尘土飞扬。
床上的女子已经昏迷了许久,隐约间睁开眼时,神色间依旧有些迷离,似乎有些不知身在何处。
她死了吗……
桩素感到嗓子间干涩地难受,仿佛扬着一团火,辣辣地让她觉得身体的每一处也似乎被灼了起来。她的目色有些无神,却是感到有些轻松。或许她是死了。或许,死了也好……她直愣愣地看着前方,遥遥地觉得屋顶有些疏远,全身无力。
“怎么,就这么想死?”
一个老者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桩素一惊下抬头看去,却见坐在一边的塞华佗,虽然依旧是笑着的模样,但是叫人感觉他的眉目间没有分毫的喜意。桩素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是只听到了几声粗糙难听的“啊”声。她一愣,心下的猜测扬起,莫名有些心凉。
“不怕死,却怕哑巴了?”塞华佗冷冷地哼了声,“你保住一条命也不错了,如果你不是那个青鸢的女儿,你怎也活不下来。”
桩素的眼色渐渐沉下,对于突如其来的变故,却没有更多其他的反应。她淡淡地看着塞华佗,知道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她那天服下的是“仓鬼散”,是昔日学毒的时候她配置的天下无解的毒药,即使是塞华佗也不可能让她死而复活。然而,现在她却没有死……
桩素知道这又同他口中的“青鸢”脱不了干系,只能一时静默。
塞华佗也料到了她会是这样的态度,只能沉沉地吐了口气,道:“‘无毒之血’,你听过么。”他只留下这样的一句,转身踱到了门边,才深深地回望了一眼:“你如果想知道更多的事,可以来问我。如果你不想再知道更多的事,那么,世上再没有一个‘桩素’,只有雪医山庄的一个哑女。”
门关上的一瞬,和上的声音沉下了一声重音,似乎正好撞在她的胸腔上。
桩素始终毫无神色的面上,忽然唇角渐渐地微微一扬,最后勾勒出一个苍白的弧度,有什么冰凉的液体顺着她的眼角渐渐落下,擦过脸上是有些冰凉,最后落在枕间,一点点漾开微微的水痕。
无毒之血。传说中很多人梦寐以求而不得的血脉。只能代代相传,传女不传男。
当初青鸢百毒不侵,如今看来,也是因为她体内这样的血液吧……所有的毒遇之便会渐渐被消和,慢慢解去。
桩素知道自己为什么还可以生还了,却感到老天似乎在给她开一个天大的玩笑。何以让她在想死的时候却不让她死……仓鬼散始终是过分霸道的毒药,因此在她体内的毒被中和之时,已经毁了她的嗓子。桩素一时间并不感到悲哀,却有几分感觉,认为没了那副嗓音,也是不错的。或许她是活了下来。但是,她却也是“死”了……
桩素沉重地闭了闭眼。
好累。当那个青鸢的女儿,真的好累……
她依稀间想到轻尘,唇角微微一抿,有些苦。没有了她,他或许可以更好地对他自己吧。毕竟青鸢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东西已经真地没有了,他也不需要再苦苦为了那个女子而固执地守住与她有关的所有。包括她。
桩素死了。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一个叫“桩素”的女子。就让一切和这个女子有关的东西都埋藏在卧龙坡的一战之中吧。她不会再成为任何人挑起纠纷的理由,她只是她,她原本就一直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罢了……
从此以后,她只是雪医山庄的一个哑巴。
默默流过的气息,最后沉降在一声轻轻的吐息之间。桩素沉沉地闭上了眼,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昏昏沉沉之间,她似乎看到沉简,看到流苏,看到他们失魂落魄的模样,她张了张口正想叫,却霍然想起自己已经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她恍恍惚惚间脚下隐约一急,欲追上他们的时候,面前却忽然落入了一个白衣翩翩的人影。她的心似乎在看清他憔悴的模样时霍然一痛,然后她慌忙转身想要逃开,却被他一把抓住。他抓得这样重,这样沉,桩素慌乱地想要从中挣扎,却是越挣越紧……
“唔——唔——!”桩素猛然坐起身子,深深地喘息间,才发觉只是一个虚无的梦境。此时全身汗湿,半开的被褥之间透入冰凉的寒意。她的呼吸由原先的急促渐渐沉下,却依旧感到心有余悸。
“姑娘醒了?”此时门忽然被推开,进来的人看到桩素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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