楦姐儿揣着一枚莫测高深的微笑,站在桌子前捏她的泥人。她抬起眼,问娄望舒:“她叫人群殴凌裕,然后呢?”
娄望舒坐在桌子上,二郎腿翘得高高的:“然后?我原以为,你姐姐叫人把凌裕狠狠地打一顿,便完了。谁料到,她每次等凌裕快咽气的时候,便喂她吃一粒生之气化成的药丸。”可怜那升平长公主,被折腾得死去又活过来。别人捱打,最多憋着一口气,打死也就算了。那长公主身上,也不知道挨了多少板子,疼得叫也叫不出来。偏偏以为自己终于解脱了,又被救活过来。
她觉得生不如死。
特别是,娄望舒在旁边指挥着,专挑人神经最敏感的地方下手。
医生的心要是坏了,那可是最可怕的恶魔。殊不知,磁暴步兵杨永信?娄望舒刚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可是失眠了一整夜。她从未想过,人性可以如此之恶。
当然,她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变成这样的人。比如,凌裕自然跟她无冤无仇,她却帮着周雅楠折磨升平长公主。
又有一回,娄望舒叫周雅楠在凌裕身上洒了一些痒痒粉。那公主笑到岔气,脸色苍白,涕泗横流,最后四肢乏力,胸痛无比。
她甚至觉得,一呼一吸都觉得痛。
娄望舒却是不紧不慢地向周雅楠示教:“喏!你们中医说的,大喜伤心。其实是有道理的。你若是大笑,时间一长,便会导致各种心律不齐,心绞痛之类的。心绞痛的痛,是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拧的一条手绢儿,同时伴有一种窒息感。若是心肌梗死,那么情况更加严重一些,会有一种濒死感。不过,我觉得这公主濒死的次数挺多的,应该已经习惯这种感觉了。”
周雅楠觉得娄望舒异常可怕。
她找了一个借口,便出去了。她才不是娄望舒这样的心理变态。
娄望舒非常不认同周雅楠的做法。
你打人家一顿的目的是什么?
仅仅是出于惩罚的目的?那跟小孩打架,你打我一拳,我还你一脚有什么区别?你以为自己在过家家吗?真是太有空了。
娄望舒喜欢一击致命。
你若是出手了,便不要让敌人有喘息的机会。不仅要在生理上征服敌人,还要在心理上,将敌人完全打趴下。
她现在做的,就是把凌裕生生折磨成一个废人,将她作为长公主的骄傲打得粉碎,叫她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无法鼓起勇气和他们作对。
她这一招是向磁暴步兵学的。
实际上,喂长公主吃生之气的主意,是娄望舒想出来的。
她说给楦姐儿听的时候,却把这事推到周雅楠头上。她这是算好了,周雅楠不会将这些腌臜的事情告诉自己的妹子。
殊不知,楦姐儿人小鬼大,可不是她所以为的那个纯净得像一块水晶的好孩子。
她眯起眼睛:“我姐要是想得出来这种法子,那她也不是我姐了。”娄望舒这个蠢货,居然敢向她撒谎。尽管,她的面部微表情控制得极好,可周雅楦从常理推断,也知道这么缺德的事情,绝不是周雅楠干得出来的。
周雅楠自小在宫中教养,没有哪一个女孩子,能比她更加大家闺秀了。怎么会有人教她那些腌臜的事情呢周殷纵有心教她,可惜她死得早呀!她平时也要管理东宫事宜,自然有心无力。
“是吗?那是谁出的主意难不成是卉珍?唉……真是看不出来呀!”娄望舒边说边摸自己的下巴。
“是不是我最近玩泥巴玩得太多,所以你忘了我之前是研究什么的了?”楦姐儿越说越觉得愤怒:“我承认我在占卜之道上毫无天赋……你竟然以为我连相面都不懂么?”娄望舒干了坏事,脸上自然会显出痕迹。她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有说破。
她非常生气。娄望舒这样鄙视她!
楦姐儿把自己手里的半成品向娄望舒丢了过去。那是一个三寸长的圆脸小女孩,楦姐儿还没有给她准备好衣裳。
人偶并没有如娄望舒所想的那样,掉在地上碎成几片土块儿,而是眨巴眨巴眼睛,在半空中悬浮着。也不知道楦姐儿是怎么做到的。
楦姐儿向她指指娄望舒。娄望舒看到那个小女孩像是点了点头,忽然暴起,钻到娄望舒的衣服里,对娄望舒又是掐,又是咬,速度奇快。
一瞬间,娄望舒以为至少有一千个小妖精在跟她打架。
她招架不住,卧倒在地上,从屋子的一边滚到另一边,想要摆脱这可恶的小人。
那女孩子直接坐在娄望舒的头上,像骑马似的拉着她的头发,向楦姐儿撒娇:“妈妈,红红要骑马马。”
娄望舒纵是躺在地上,尤还嘴硬:“妈妈?”楦姐儿一个毛孩子,想当妈妈想当疯了。真是可怕。
另外,这个小不点叫红红?天哪,这都是什么可怕的名字啊。
小人偶儿恶声恶语地对娄望舒说:“你,闭嘴。”
归功于周雅楦糟糕的捏泥巴技术,这个泥人儿可能是娄望舒见过的,最丑的小人了。
红红说话的时候,自带泰语效果,配合极其夸张的面部表情。娄望舒想起自己生前追泰剧时,那些一开口便让自己分分钟出戏的美艳泰国小哥。
她一本正经地对楦姐儿说:“你应该向我学一些基本的人体构造。”
“比如说,红红的这里,应该是半球型的,而不是扁的。你不能因为自己还没有生长发育,就把这孩子的胸也做成平的,人家以后会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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