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这个满眼都是算计的老头轻轻地摆了摆手:“那个女孩子是童生家的,又是独生女儿。读书人规矩最大。俺虽然是村长,又是族长,可是还做不了这个主。”最好是知县大人亲自来跟那个破落户的说,这样他也不必再担什么不是,好乐得清闲,做一个甩手掌柜。
知县看见初八大人的眉头又皱起来了,连忙跳出来打圆场:“原来是瞿童生的女儿啊,我记得他是十五岁的时候考中的童生,当时还拿了第一名,轰动一时。也不知道为什么没考上秀才,我替他补一个名额好了。这样,你好歹把瞿童生叫过来问问。”你小子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我会不知道么?竟敢算计到我头上,也不想想,老夫吃的盐比你吃的饭好多。
瞿村长无可奈何,只好跑去找瞿铭。这样热的天,他急于赶路,脑门子上都是汗。
然而,此刻瞿童生并不在家中。这几日,因为家里频频闹得乌烟瘴气的,他便躲到亲戚家里去了。而姚氏是不能出门的,于是就由瞿老太出面与知县沟通。
“哟!俺道是谁,原来是俺们的瞿大村长啊!”瞿老太跟村长颇不对头,也不跟他客气什么,直接开启吵架模式:“请问,瞿大村长来俺这个寡妇家,又是来干什么呢?”
村长假装没有听见瞿老太言语中的讽刺之意。他料想瞿老太这里是绝对讨不到一碗水喝的,也没时间跟她吵架,便说:“有个厉害的大人,看中了你们家招娣妹子,让我来问一声。若是你们同意,他就将人带走了。”
瞿老太只是不信:“村长,这青天白日的,您说什么瞎话啊?俺招娣模样长得不好,怎么可能有贵人看上她呢!而且这穷乡僻壤的,哪里来的贵人!俺没见过世面,什么也不懂。您最好别骗俺,免得遭天谴。”
村长便只好将这件事情细细地说了。
瞿老太原来是不希望放走瞿招娣的,哪里能找得到这样一个不要钱的使唤丫头呢?可是她听村长说,知县有意给瞿童生补一个秀才的名额,便动了心。
她对村长说:“俺这就过去。”说罢,便听见里屋有东西摔碎的声音。
瞿老太一下子黑了脸,抡起拳头,冲进里屋,过了好一会才出来,头发略有些散乱。
村长已经等得不耐烦,瞪着眼对她说:“这样磨叽!仔细大人责怪!”
“您少拿贵人说事!”瞿老太皮笑肉不笑道:“到时候俺只管说不乐意,俺看您怎么跟贵人交代!到时候,俺拼着一死,也要拉你做垫背。”
村长只得心里大骂晦气,心想,为什么破落户家的女儿,居然会被贵人瞧上。不应该呀!难道贵人喜欢黑黄黑黄的?
瞿寡妇家离村长家大约有百步。徐知县亲自将这件事情跟瞿老太说了,只不过,他的声音更稳健一些,听起来很有说服力。
她还想再得到一些好处,便用尖利的嗓子,双手叉腰说:“我们家瞿铭是四代单传,一共得了这么一个女儿,我们是要将她留在家里,给她找个女婿的。怎么可以让你们随便带走呢?”她的声音扁扁的,刮得叫人耳朵生疼。
村长很不高兴,他觉得瞿老太实在是不识好歹,让他在知县大人面前丢了脸,便冷冷道:“说得好像你没有给瞿铭张罗着买小老婆似的。”
那婆子涨红了脸,强辩道:“话是这样说,可是招婿的女孩子总没有男孙金贵啊。要是您的儿子只生了一个女孩儿,您可不急红了眼,指不定还会扒灰呢!好歹传宗接代是不是?”
瞿老太原本只不过是随便说说,没想到,村长确实是有一块心病的。如今被她说中了,如何不恼!早就变了脸色,大大的耳刮子就要抡上来。可是瞿老太身手敏捷地躲开了。
她干脆不管不顾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说村长欺负他们孤儿寡母。
“当年瞿铭他爹没了,俺当时二十八岁,瞿铭才八岁。你们瞿家的人跑出来说俺肯定改嫁。你们瞿家规矩大,只有夫妻合葬墓才能进祖坟。而俺改嫁之后,瞿铭他爹不可能有合葬墓,所以不许进祖坟,只能葬到别的地方。瞿铭的爹清清白白的人,为什么不能进祖坟?分明就是想逼死俺们。”
“俺发誓绝不改嫁,你们都不相信俺。所以俺就说,若是瞿铭他爹不能进族坟,俺当场自杀,瞿铭给你们养。你们这才放过我们。”
“你们一个个都是披着人皮的东西,吃人都不吐骨头的。动个祖坟齐刷刷冒出来挥舞族规,等到商量养孤儿的事情的时候,一个个跑得没影了。你们无非就是想用祖坟的事情要挟俺守节。”
那村长气得当即要发作,可是看见知县的眼神,忽然吓得打了一个哆嗦。这不是刚立秋么!可是怎么会这样冷!
徐知县仔细看初八的脸色,用商量的语气道:“这件事情是下官监察不利……下官挑一个好日子,会把瞿铭他娘的牌坊送过去的。下官记得,这瞿老太虽然过了好些苦命日子,又时常被族中欺负,她还收养了族里四个失去父母的孤儿孤女,养大他们为其婚嫁。其中一个给知府做小老婆,如今生养了一个儿子。”
尽管这样得意,还是不会来看望生养自己的养母喽!诶,这世上的人啊,大多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初八对于瞿老太的印象已经大大改善,他一开始只以为那是个因为重男轻女而虐待自己孙女的老货。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一面。
他对知县话中的知府小老婆颇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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