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历哥儿出言不逊,柴荣怒极出手,一巴掌眼看就要落下。柴荣天神神力,盛怒之下没个节制,黄口小儿一巴掌之下岂能得好。眼看历哥儿不死也得落个伤残,一旁的小厮眼明手快,扑了上来,作势要挡,这一掌落在小厮的肩膀,把小厮打得滚在地上哭嚎。
那历哥儿惊得是瞠目结舌,暗赞那小厮忠肝义胆,演技一流,他又哪里知道那掌的厉害。柴荣打完一掌,心里后悔,“他骂几句就骂几句,我忍了就是,又何必与他较真。”当下就要离开。哪知历哥儿觉得自个受了欺负,不肯干休,过来拉扯柴荣,也不知平日嘴里塞了多少马粪,吐出来的话全是粗俗肮脏,不堪入耳。柴荣越是忍让,他却变本加厉,越骂越出格,好像受了多大委屈,又哭又闹,鼻子一把泪一把,骂到伤心处,所幸往地上一趟,撒泼打滚,撕扯衣服,把先前的脸面全抛到九霄云外,柴荣叫苦不迭,远不得,近不得,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
柴荣狠下心来,一心要走。那历哥儿便扑了过来,张口就咬。柴荣吃疼,不敢用力,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推开。哪知那历哥儿一个没站稳,脚底一滑,扑通一声竟然掉入池塘。柴荣大吃一惊,心道要遭,慌忙要救,急切间却够不着历哥儿的手,历哥儿口喊救命,舞手跳足,死命挣扎,头没入水中,又冒了出来。柴荣全然不识水性,也不知道池塘到底有多深,不敢跳入水中,等历哥儿声弱力歇,只剩一只手时,柴荣把心一横,“罢!罢!罢!是我害他落入水中,就是救不起来,也不过一命尝一命罢了。”
扑通一声。
却不是柴荣落水,而是听到小厮嚎叫循声而来的护卫跳入水中。他见小主人在水里挣扎,哪里还敢耽搁,冲了过来,也不询问情况,更别说脱衣袜鞋帽,直接跳入水中,只四五息功夫,就把人捞起。历哥儿吃了几口水,惊吓过度,在冰天雪地里浑身湿透,看着柴荣犹如恶魔一般,瑟瑟发抖。那护卫吩咐其他闻讯而来的丫鬟婆子去请大夫,自己抱着历哥儿去请主母处置。
柴荣有些后怕,一时六神无主,最后还是跺了跺脚朝着护卫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等他走到屋外,只听屋内嘈杂的声音接踵而来,有丫鬟的痛哭声,王氏的劝慰声,历哥儿的抽噎声,更多的是黄氏一句接一句尖声粗嗓铺天盖地谩骂声。
“历哥儿今年才8岁!是屙他锅里了,还是尿他碗里了,他爪子竟然这般狠,心肝挖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黑的…”
“你这二八月出来的骚蹄子,一天到晚打扮得花花绿绿,心眼咋那么狠毒,我打死你这不识抬举的臭,叫你忘恩负义,要不是我可怜你,你们一家早饿死了,竟敢恩将仇报怂恿外人欺负你家主子,也不怕下辈子变猪变狗。今天我叫你知道厉害。”
“啊…啊…夫人饶命,我再也不敢了,啊…夫人饶命!啊…”
“还有你这没出息的王八蛋,一天只懂得死读书的榆木疙瘩,别人打你你怎么不还手,还像不像个男子汉。”
“算了,算了,亲兄弟如手足。在一起,免不了磕磕碰碰,吵吵骂骂,幸好历哥儿也没有大碍…”
“那个跟他是手足,他家孩子是金造的,我家的孩子就是泥捏的。谁不知道谁!不过酒后乱性与丫鬟生下的野种!男人不在家,还不是臊母狗一个,篱笆圈不牢,犬儿钻得进来,自家火烧得浪,公狗一大群能钻进被窝取暖,急了痒了,跟谁都能躺一条炕。生了这么个狗杂种,满大街欺负人。”
柴荣听了这话,哪里还忍得住,自己惹了祸,但那黄姨娘伤及父母,辱没祖宗,满口胡言乱语,身为人子,哪能当耳旁风,当下闯进屋去,指着黄姨娘破口大骂,“住口!你怎么骂我不打紧,你休要胡说!辱我父母。”
黄姨娘见了柴荣,张牙舞爪就要来撕扯,却被众人拉住。她嘴里不饶人,狂骂柴荣,“瞧瞧,瞧瞧,这就是奴婢的种,眼里没有尊长,专门以下犯上。我哪里有胡说,你的生母就是个家生的奴婢,还妄想攀高枝,她你这辈子作孽,来世也不得好死。今日不整治了你,教我在家坐着疔死,走路摔死,吃饭噎死,睡觉魇死,出门被马撞死,被水溺死,被火烧死,被雷劈死!”
黄姨娘摆开阵势,越骂越凶,憋得脸红脖子粗,一股脑儿地连骂带咒倾倒出来,如连珠炮似的,轰得柴荣晕头转向,喷得柴荣狗血淋头。眼看大战将起,门外摔进来一人。大家都楞住了,那黄姨娘像是遇到了救星一般,挣脱了众人,把那醉醺醺的人扶了起来,拍打着那人胸口,号天叫屈。
“你这杀千刀的,怎么这刻才舍得回来,你儿子被人欺负了,还差点丢了性命。可怜我持家几年,从娘家搬来金山银山贴补家里,里里外外打点,最后竟落个掏钱买来骂的下场。姐姐偏心,吃柿子拣软的捏,又有谁肯来为我娘俩做主,你那个妹妹有啥仗势的,不就占着嫁个小吏吗,欺负人怎么的,有本事把我的头拿去,老娘怕过谁?也不查查他家祖宗八代,有几个当过官,恐怕连打春的春官也没有,就敢来跟我叫嚣。”
那醉汉双眼一瞪,怒气冲冲的说,“谁敢动我柴守礼的儿子!”
黄氏断断续续把情况有选择性的告诉那柴守礼,柴守礼打了个酒嗝,听了两遍才明白,原来竟是自家的儿子打了自家的儿子,他看着柴荣,柴荣也看着他,在他眼里只过了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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