谓是冷清至极。皇室人丁凋敝,便连唯一的皇嗣也远在了云国。御膳房中做了盛宴,可谢容华一点儿胃口都没有便让人撤了下去。
殷云容依言撤了兵,离开了风国的境内,那些原本被她占领的城池也全部奉还。谢容华在那儿迟疑踌躇了许久,也下了一道命令,班师回朝。诸位大臣中,只有少数的心腹知晓瑾儿的真实身份,在国宴之时,谢容华也不再隐瞒,除了一些细枝末节,直接坦然道出。众臣哗然,各执己见,奏折如同雪片飞入宫中,无非是瑾儿回到风国的可能微乎其微,请她扩充后宫,为皇室留下血脉罢了。
破碎的落叶和着柔软的新雪,踩上去发出了细碎的响动。黑色的发丝与大红色的裘衣上都落满了雪花,用手轻轻一拂,便嗖嗖掉落。小池子里头不见游动的锦鲤,只结着一层薄冰,中间的假山亦是被雪花给打湿。听到了后头的脚步声,谢容华连头都没有回,只轻笑一声:“其实在父皇母后离开后,每一年的除夕皆是冷寂,今年也不过是从公主府换了一个地点到宫中罢了。来来往往许多人,倒是只有长烟你与长离,始终陪伴着。”
“陛下……”长烟撑着伞,对那随风飘散的雪花,毫无遮掩的作用。谢容华的声音有些苍白而无奈,让她听了心中起了酸涩。与云国交战一事,她也是听人说了,云国的统帅实际上是殷云容,她与陛下会过面,还以为,会解除两人之间的误会与隔阂,可到了最后,还是陛下独自一人归来。
“长烟啊,瑾儿恐怕是回不来了。”谢容华叹息了一声,伸出手接住了几片雪花,很快便在掌中融化,留下了一滩冰水,将寒意渗透到了心窝中。“他如今可是云国的皇帝了。”
“那……”长烟略有些犹豫着,不知道那名字该不该说出口。
“你是想问殷云容,对么?”谢容华轻轻一笑,眉目间始终笼罩着一层阴霾,“你只管问,也不用担心朕听了会心生不快。她呀,是云国的公主殿下,天纵英才,将万里江山玩弄于掌中,论谋略,谁敢跟她相比?大概我们所有的人都成了她的棋子吧。她为何如此狠心?”
“陛下,您对她还有心么?”长烟问道,谢容华没有回答,她自己心中倒是暗暗哂笑了这个问题。都说无爱亦无恨,她尊敬的陛下夜夜难以安眠,面容憔悴能为谁呢?寝宫之中悬着的那把染血的长剑,更是陛下的心头痛吧?
“朕与她分居风云二国,如同参商之阔,不会再有见面之期。或许真该依那些个大臣的建议,挑选个皇夫出来,为我谢家留后。”谢容华神情变得死寂,她木然的说道。
“那小公子呢?”长烟忧虑的追问了一句。
“与瑾儿聚少离多,也许这就是命,朕与他今生无母子缘分。殷云容不肯送瑾儿回来,朕亦不能兴兵去夺回,只盼瑾儿成年晓事之后,还能记得这个娘亲。”谢容华撇了撇嘴角,却发现自己一点儿都笑不出来。
雪还是稀稀落落的下着,一点点的将人行过的脚印给掩埋。
从云国传来的消息,比往些时候更多了,便是想要忽略都不行。相较风国朝堂上的安稳,云国则是来了一场大清洗,那些个权贵之臣,便连在百姓中享有盛誉的,都被殷云容以雷厉风行的手段给拿下了,而身居太上皇之位的云皇,竟然一点儿也不阻拦与责备。还以为走了云辰太子,自己便能够掌握朝政,哪里想到,这云罗公主的手段更为血腥和残忍。原本是一个喜庆的年,却是被鲜血给染得通红。哭声通天彻地,哀歌亦是四面迭起。禹州城里头,一座座雄伟气魄的宫殿拔地而起,似乎都明白那位殿下要做些什么,也似乎什么都不明白。
除夕才过,又到元宵。华灯宝炬,月色花光,霏雾融融。千街万巷,更是繁盛浩闹。凤城之中,每一坊巷口,都设置着乐棚。竹竿上穿挂着灯球悬在了半空中,远近高低,如同空中点缀的千万点寒星。深巷里头绣额珠帘,新妆华丽。宝马香车,伴随着一路的行歌,响彻在了大街小巷中。小摊贩们,有卖玉梅、夜额、雪柳、菩提叶等。
这元宵夜中,谢容华是不大愿意出去的,她还是公主的时候,便不似那些个贵家小姐们欢喜着。只是今夜里头,也不知怎么地,心生了此般念头。换上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衫,长发用玉冠束起,手中摇着一把折扇,便如同一个翩翩佳公子了。长烟随同她一起出了禁宫,四面热热闹闹的,新奇的小玩意儿闪花了人眼。人与人接踵摩肩,谢容华随意的转悠了一圈儿,这周边已经不见长烟的身影了。身侧一些小姐们掩唇娇笑,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怎么地,碰撞了她几下,怀中便塞着好些花儿与帕子。谢容华的眉头微微的蹙起,周边的行人指指点点,有的人是调笑,有的则是羡慕她的好运气。手中捧着的花儿,拿着不是,丢了也不是,这凤城里头的姑娘竟然这么热情。
挤出了人群中,谢容华的目光落到不远处,左右门上,结草缚成戏龙之状,青幕遮笼,在那草中暗暗地放置数万盏小灯烛,望去蜿蜒如同双龙飞走。两座楼之间,吊着索,上头的小红纱灯球点缀着,发出一闪一闪的亮光。年轻的书生手中提着一些可爱的莲灯,牵着那面带羞涩的姑娘,低声密语。谢容华瞧着他们,心中蓦地升起了几分的钦羡来,她原以为自己与殷云容能够走下去的,世俗的目光算不了什么,当她登上了皇位就有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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