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没问你。”沈静仪垂下眼皮,温娴一噎,随即笑了笑。
沈静仪放下茶盏,道:“其他人都退下吧,”说着,她看向温娴,“你过来,是陪我说闲话的?”
“我若说不是呢?”温娴回道。
“不是就赶紧说正事吧,我近来嗜睡得很,不一会儿就要小憩些时辰,不然就浑身无力。”说着,她掩唇打了个瞌睡。
温娴看着她,目光从她身上掠过,在回到她的脸上,不禁道:“你这风韵可比姑娘时盛多了,看来,陈世子对你也很好。”
“怎么,你希望不好么?”她抬起眸子,“是了,不然,又怎会总是帮谢宸呢!”
“静仪,那件事我……”
“好了,说正事吧!”她出声打断她,并不想提起当初那事。
她的手腕处其实还留着淡淡的疤痕,因着用了玉肌膏,所以不仔细看不出。可看不出,并不代表她不记得。
当初她只觉得手腕命脉堪忧,却在那时,地上的碎片移了些位置,险险保住了她的手。
想来,应该是陈煜的人在暗中看着了。
不觉间,她眸子柔和了下来,露出浅浅的笑意。
温娴不觉得她是因为自己,却也没有多问,低着头道:“卢家知晓我与你有几分情谊,所以,让我带句话过来。”
沈静仪收回神思,看向她。
温娴继续道:“北道关键在于一个秦字。”
沈静仪颔首,“还有么?”
“没了。”温娴摇头,见她就要端茶送客,又道:“我如今过得很好,已经不再想他了。”
这个他,沈静仪自然知道是谁,她看了眼神色紧张的温娴,心中叹息。
原本,她是真心拿她当姐姐,可,终究道不同不相为谋。
她出卖了她,她又怎会轻易原谅她?
“那就恭喜你了。”
“多谢,”温娴道:“多谢你从前处处为我着想……”
“若是没旁的事,我要歇着了。”沈静仪打断她。
温娴怔怔地点头,“好,那,我告辞了!”她福了福,沈静仪看了眼月季,让她送她出门。
回到正房里头,沈静仪让绿拂给她散了头发,总觉着太累,索性随意挽了别在脑后,倒是多了股慵懒之意。
陈煜过来,摸了摸她的肚子,“说什么了?”
此时,屋里的丫鬟已经打发出去了,只留了绿拂一人。沈静仪道:“她说,北道的关键在于一个情(秦)字?我当时没注意听,到底是情还是秦了……”
她心虚地瞥了他一眼。
陈煜眯了眯眸子,随即笑道:“没事儿,我已经知道了。”
原来是秦家。
“那到底是情还是秦?”沈静仪好奇地问他。
陈煜手掌顿了顿,道:“北道儿有秦,皆是匪首世家,他们与朝廷保持两不相干的界线,外敌侵入时有他们,且他们平日里只要不烧杀抢掠祸害无辜百姓,朝廷也不会太为难他们。”
“还有这样的事?”沈静仪惊讶。
陈煜笑了笑道:“甭小看他们,朝廷之所以不动他们,也是有原因的,毕竟,有些事还真要赖他们。”
“那为何不将他们收编?”
“此事从先皇起就有这个心思了,奈何人家秦家不愿意。”
收编了,到时候哪里还能如此肆意?
“那,百姓能容得了他们么?”
陈煜点点头,“秦家被称为绿林好汉,他们做事极有原则,那些贪官污吏,奸诈货商,路过他们的地方都要剥下一层皮来。每年,他们也会照顾周围的百姓,是以,百姓不仅能容得下他们,简直就快成为土皇帝了。”
“若是这样,秦家只怕真的存在不了多久了。”
听着她的呢喃,陈煜再次挑眉,不得不感叹,他的妻子真是一个敏锐的人。
至少,在政治上,她都能一针见血。
“好了,不说这个了。”陈煜说道:“那个温娴是你表姐,你真打算一辈子不往来了?”
“怎么,你想与她来往?”
“说什么呢!”陈煜捏了捏她圆润的下巴,“你这个姐姐对你似乎挺愧疚?”
沈静仪翻了个白眼,“做错了事就要承担后果,无论如何,都是她自个儿选的,不是么?”
“喔,你说的对……”
府门外,温娴上了马车,里头赫然坐着一人,见她上来,立即拉了她的手,带到身边坐下,看了看她的神色,道:“她还不肯原谅你?”
温娴摇摇头,“是我自己做错了事,本就不该被原谅。”
卢文清抿了抿唇,握着她的手,“放心,你还有我,听闻她是个聪慧的,总有一日,会理解你的苦衷。”
温娴笑了笑,靠在他的怀里,马车渐渐行驶起来,她道:“其实,我挺高兴的。”
“嗯?”卢文清不解。
“你想想,都说爱之深责之切,她是真的将我当成姐妹,真心待我,所以,才会在我做了那样的事后,一直不肯原谅我。倘若她一早就原谅我,不在意了,那我才是真的该伤心了。”
“你说的有理。”
“你不明白,她是个重情重义的,当初南下回来,我们的船被东厂袭击,若非她,我早已是刀下亡魂。”
卢文清手臂一紧,看着她,“这件事你怎的没同我说过?”
“事关东厂,那时候不好说,后来就忘了。”她低声道,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道:“不说这个了,总之静仪对我,是用了真心的,是我对不住她,只怕这辈子都还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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