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我意识到自己仍需帮手,一个智慧而忠贞的盟友。”
“智慧者与忠诚者,往往难以兼得。”
“是的。而我需要如己般可靠的帮手,愿意为我献上全部的心力来照看这座世界,你可愿意帮我么?”
若寒摇摇头,“我拒绝。”
“我料到你会拒绝,虽然我别无他法。”娜娃笑得勉强,“你可知道有一种致幻剂,名为琉桑?”
“我知道,它们在职业人中很流行过一阵呢。”
“你尝过么?”
“没有。我对于那些见不到真实面目的植物种子抱有戒心。”
“服下琉桑的刹那,人与植物便做下交易,植物替人承担痛楚与烦忧,人则交出这具身体的控制权,逐渐地,如同腐蚀。我曾寄希望于这种小小的种子,然而那些被琉桑操控的人们,失却想象与思考,像简单的木头家具,可惜呐!”娜娃撅了撅嘴,似乎只是叹息一座倒塌的沙堆,随后她又说,“我需要研究一种更加有效的植物,代为管控这座城市。但我的栽培园已被付之一炬,如何是好。”
若寒努力搜寻脑海里是否有朋友服用琉桑的记忆,面对娜娃矫揉造作的叹息,她并未答话。
“你看,”娜娃伸出手,只见一只半截手指长的小甲虫漫爬在掌心,长而弯曲的口器,愣头愣脑到处嗅探。“它叫象鼻虫,很可爱吧?送给你。”
若寒接过小甲虫,小家伙翻倒在掌心,正费力地伸长六只细腿企图翻过身来。
“你知道么,”娜娃继续说道,“我曾经向这样小的虫子许诺,许诺给它们大力气与大身材,它们会长得身形巨大,并在地底挖掘深坑,利用其他植物的果实繁殖后代;一度,我曾令它们为我掘坑,而我,只需告诉它们地上世界的故事,它们便觉得新奇满足。可惜这样的联盟并不长久,正如你所知,通往云间的坑道,在抵达临界点之后陆续出现极为坚硬的节点,任何源自这座世界的物质,植物也罢、铁器也罢,皆无可奈何。植物做不来的,便交给机器,机器也无可奈何的,只能依靠人。”
“这便是你为奴役众人的开脱理由?”
“我无须为己开脱,因为我是无可审判的。可惜,蜗蛉只可控制一部分的地铁乘客,太少太少;而我的理想,需要这座城里的所有人。”
“你希望兼得人的智慧与想象力,以及,如植物般的无心服从。娜娃,你太过贪婪了。除非这座世界里能有一种生物,能有人的身体植物的心,并忠诚效劳于你。”
“感到意外吗?蜗蛉的宿主便可完美符合这般要求。只可惜,蜗蛉的活动区域太过有限。那些小家伙们总是矜持地喜爱黄光,而在众人看来,那却是变态的。”话虽如此,娜娃的黑眼睛却发出奇异神采。
“你在地下的所为,已为我所不齿。不料你竟希望将所有人、所有的地上人皆驱使为你的奴隶。”若寒冷冷道。
“只要必要,便值得尝试。”黑眼睛得意起来。
“有所收敛吧!”若寒不禁怒道,“你的小伎俩只能藏于地下,一旦见诸于地上,将不复存在。”
“见诸于地上,不复存在……”娜娃怔怔望着若寒,为这清瘦内敛的女子的偶然爆发所震惊。良久,黑眼睛莞尔一笑,“昔日绝迹于大地的,未必永远蛰伏于其下。你的话提醒了我,长期以往,我沉湎于这个自我设定的游戏规则,遗忘了究竟什么才是我本来面目。那便是比残酷,更残酷。”
“你所说的,我不明白。”
“拜你所赐。亲爱,我有了一个绝妙主意。”那双黑眼睛闪现不怀好意的靓丽光泽。
“什么主意?告诉我。”
娜娃再次笑靥如花:“原谅我,我需要暂时保守这个秘密。我唯一能透露的,便是终有一朝,你会惊异于这座世界本身,是多么习惯臣服于我。”说着这些,她轻步走上那巨兽的断角,那座昏暗的巨大轮廓,移动前往黑暗深处,不久便消隐其中。
琥珀宫。唯留下绿眼睛女子一人。若寒低下头,掌心里的那只象鼻虫,经过许久折腾,终于艰难地翻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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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十章若寒。象鼻虫(二)
奇怪。站立在这黑暗腹地,头脑里却尽涌起光明之地的回忆。她有纯白迤逦的皮毛,她是落在迁徙羊群的最后一员;她有飘逸华美的羽翼,她是游离于巡游队伍的孤独者。至美之物,皆须脱俗。那出自于核心的美,会使孤独与之常随。当她鼓起勇气追寻她的保护者至这片世界,却被魔王的女儿欣喜发现并视为知己,她感觉自己被赠予了超出报答的恩典与礼物,无论有意或无意,她不知这种命运是为荣幸,或为诅咒。她觉得受宠若惊,但无可退却。
那两只硬甲虫仍在宫殿穹庐四处爬行,若寒望着自身的影子在脚下长长短短。她不知那头断角巨兽何时才能回来带她离开,也不知那张吞没骑士的母巢入口是否会在脚下不经意打开。她不害怕死亡,甚至对此抱有好奇,但她害怕娜娃的约定,害怕黑眼睛得意的笑容。闭眼,再睁开。墙周的琥珀折现微弱黄光,如昆虫复眼般星星点点,那是监视的眼睛么?娜娃将这座宫殿送给自己,又有何用意?莫非那些琥珀是解读历史的密码?抑或,是解读娜娃自身的密钥。她随手从支架上取下一枚琥珀,里面被凝固的飞蛾以蜷曲的姿态死去,这并不是高尚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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