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下命令。
而我决定率队闯入。
众人点起火把,鱼贯而入。星星点点的火炬出现在这栋庞大建筑的深黑底部,带来刺鼻的木炭燃烧的气味、生人汗臭的气味、机械马膝关节摩擦的机油气味。黑暗里巨大的生物开始在沉默中行动,一根根粗达人腰的触须松开其本来缠绕的穹顶支架、水泥楼梯、电梯井壁,从建筑各处的所在纷至沓来,自黑暗里接近自己的猎物。而此时,众人对迫在眉睫的危险并不知悉。
惨叫声几乎是同时从各处响起。
顶端长有角质硬钩的触须,从四面袭来,或将卫士勾下坐骑拖入黑暗角落,或直接穿透人的躯体,拗下人的四肢。卫士们纷纷拔出马刀砍向触须,一些触须被当即砍断,而更多的,自黑暗角落群起而出,每一次出击几乎都未有落空。
我意识到战斗队形太过密集,大声呼喊大家改变队形为一列纵队,以我为首,紧随身后以圆圈环绕建筑中部的巨大植物。骑手们挥动着手中的火把纵马疾驰,触须们的目标被打乱,它们开始漫无目的地出击猛扑,不少攻击罔惘落于两匹机械马之间,而后继者则挥起马刀轻松地砍断触须。
我微笑了,下令向这具植物投掷一次火把齐射。壮观呵。一时间,火把纷纷落在这具巨型植株之上。当即有不少火把燃烧起来,那具植物露于地表的巨大肉质花萼颤抖着挣扎着,一些细藤条扑向起火点,扑打着火苗,然后断开自身与母体的连接,燃烧着掉落在地。而火焰的映衬之下,我第一次清晰地看见这具植株的真实面目。
露于地表的,只为花萼与花冠。建筑底楼的瓷砖大块大块裂开,钻出少许粗壮的根须,而在建筑中几乎占据整个视野的,便是一具高耸而底面庞大的花萼,墨绿、潮湿而粗糙,花萼以下,成群的触须畏缩在我们的包围圈之内,不时试探性地扑向疾驰而过的卫士。花萼片层层叠叠包裹其上的花冠,与其相较而言,花冠显得异常渺小,幽蓝色的花瓣相互紧紧包裹,看不出其中隐藏着什么。
随着投掷到花萼表层的火把越来越多,随着被砍断在地扭动不止的触须越来越多,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这句植株的愤怒。忽然,一片肉质萼片毫无征兆地猛然拍击而下,亏得□□机械马的机敏转向,我与另一名卫士逃过一劫;回首,方才所处的位置地砖已破碎一地,厚重的萼片不情愿地缓缓收拢复位,而前方,其他的萼片则轮次砸向我们。相对脆弱纤细的触须们,萼片的巨大重量更是卫士们无以抵挡的。澎湃拍击之下,我们形成的包围圈队形渐渐开始错乱,而那些一时惧于火把畏缩不前的触须们,则重新蠢蠢欲动。
我决定将花萼片逐一击破。
火的炙烤想必无限痛苦,那株植物拍打着巨大的萼片,可拍击却每每落空,那些在地表移动的来犯之敌远较它自身的动作来得敏捷。一片萼片重重拍击到地面,击碎数十块地砖,花萼中空的茎脉奔腾着流淌液体,随着肌纤维收缩,萼片正欲缓缓收拢复位到高处,一根根冰凉的铁链却自疾驰奔行的微小之物飞甩而出,铁链根部的四爪锚纷纷勾住萼片。然后,卫士们高呼着皇帝万岁的口号,策马反向拖动,厚重的萼片终被拉倒在地,一名小个子手提沥青桶攀上萼片,将沥青浇在倒地挣扎的萼片之上,从叶端到叶基,而后,点火,萼片颤抖着剧烈挣扎,逐渐在火焰的高温中失去蛮力,最终被化为焦炭。
用这个方法,我们烧毁了这株植物□□于地表的多数萼片,剩下的不再贸然出击,而那些伊始放肆穿梭的触须,也开始收敛并缩回黑暗角落,只可惜我们手中的火把也所剩无几,仅可在植株周身维持断断续续的火环,并据此相互对峙着。我正思忖如何才可打破僵局。忽见眼前那具被称作母巢的植物开始收缩,花萼与花冠皆急剧收拢,触须们蜷缩在□□的根系底部,不再放肆,而花萼片的颜色却渐渐由墨绿色转为深橙,并于萼片表面浮现星星点点的圆形黑斑,伴以萼片的急剧膨胀。我直觉有什么即将发生。不祥之兆。急忙呼喊大家,将手中所剩的火把悉数投掷而出。火把纷纷砸在花萼片表层,一些成功地燃烧起来,一些则滑落在地无情熄灭。
而后,那些浮现于萼片的圆形黑斑,开始悉数翕张,像极了植物的气孔,一只一只节肢生物从中探出三角脑袋,触角转动,三对步足攀抓气孔壁缓缓爬出气孔。先是一只,两只,随后则愈来愈多,不计其数。一旦触及地面,这些六足短腿的硬壳昆虫便开始群起向我们发动进攻。起先,我们仍可维持着圆圈状的队形环绕植株疾驰,而它们只略高于机械马的踝关节,许多六足虫丧身于机械马的铁蹄之下,尸泥飞溅沾到我的马裤,可这些身长不及马刀的六足虫们依旧潮水般地朝我们涌来。当它们爬到马腹之上,我的骑士们尚且能从容挥动马刀将这些小怪物劈碎,可它们的数量没有止境,更多的从气孔之中蜂拥而出,源源不绝。一旦它们得以爬到骑士的身上,便张开尾刺,寻找铠甲的间隙蜇入人的身体。渐渐地,越来越多的卫士被六足虫蛰中,从马背跌落倒在虫海之中消失不见。一回头,我的卫士们只剩下三分之一。
我意识到不妙。正欲下令撤退,突然,入口处的虫海纷纷避让,地砖裂开,又一株植物猛然破土而出,挡在我们与出口之间。
它们布满了整座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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