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惜,忙过去扶了她的肩,连声附和:「早说了你会冷。傻丫头,回房吧!」
掌灯的内侍匆匆趋前领路,明黄的袍子护着轻颤不已的长发纤影,缓缓去了;直到再无人声,秋千下委落一地的发饰,静闪着幽幽冷光。
骤风扫过,竟将花钿簪子吹得翻动了一下。
带笑的悠远嗓子自高处扬起,低低散进了吹满宫廷的寒风。
「浮岫云生?真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好名字。正好,你既还没有取名字……此後便是王岫吧。」
纵身而下,轻灵的挺拔人影静立宫墙枯柳旁。殷天官已脱了外衣,包住怀里小儿,小娃儿看来躺得甚暖,沉沉睡去,皱乎乎的小脸蛋上青紫色早已消褪。
殷天官朝自己褓抱中的孩子轻声一笑,举起掌心,便覆住小王岫顶上灵台:「不知你怎麽回事,谪凡投胎竟还带了一身狠戾?总不会连前世记忆都没消净?今日替你封住了,免得那群魔头再来找你我麻烦。」
风起,宫墙枯柳款款曳动,枯黄无叶的垂枝旁,一片空荡,河面早已冰封,就连一丝涟漪也没有漾起。
却有一声悠长如叹。
「什麽都忘了,正好。从此,你没了牵挂,我也没有牵挂了……」
***
北方已雪,南方亦寒,绿叶已泛黄的树林里,纷纷送来阴郁凉风。
正坐在门外煎药的男人抬首望天,天边那颗青光熠熠的星忽地暗了,微微晃动,便似要坠落了一般。
男人不禁苦笑,一时忘了煽火,煮药的小火在风中扑闪一阵,终究还是灭了。
「这该来不该来的,怎麽一下子都来啦……」
「穆成尧,你不好好看着药罐,自言自语什麽?」屋里女子听见了男人的低喃,忍不住举烛来探,恰好看见穆成尧脸上浅笑,以及隐在那一脸虯髯里的凛凛豪情,她心头不禁一动。
上回穆成尧这样笑,是半个月前的事,他说,玄武神器有主降世;再上一回,穆成尧这样笑,是因为几个无名毛贼试图潜入传说中藏有玄武神殿的死湖,却落进了他设下的剧毒陷阱里。
虽然逃走了,但毒针也扎在入侵者身上带走了,中了穆氏的毒,又不找穆氏去解,便是死路一条。
这回又是什麽,可以让这痴子神医呆看着废了一壶好药?她随着穆成尧的视线望去,只见满天星光闪耀,一点特殊之处也没有。
「晚柔,等阿笙回来,别再让他整天往和尚庙里跑了,让他替你持家,你丈夫可得去召回穆氏族卫,重作一回冯妇了。」
「你隐姓埋名了这麽多年,如今生计安稳了,还要去理会这些俗事?」严晚柔的声音里充满诧异。
「玄武的主子降世,他的死对头不日也要降世,天下岂有不乱之理?我虽这样与你隐於世外,心里却晓得苍生有难,哪还能像过去一般开开心心的、什麽也不管?」穆成尧大笑了起来,满腮虯髯微动,倒衬得双眼很是明亮:「最糟的是,你丈夫功底太差,实在看不出这两人究竟降生何处,只好早日启程,去有钱有势的南宫家讨救兵啦!」
枉折柳(7)
「哎唷,阿弥陀佛,魔降了魔降了,快走快走,否则要赶不上了呦──」
明明是年节将至的清晨,山林里应是清净寒凉,此时此地,却是不知从何处传来一股幽邃淡漠的温热腥甜。
孤身无伴,颤颤巍巍走在偏僻山径上的驼背老和尚,口中一边喃喃低语,好似是叫自己要快些赶路,脚下步伐却是全然不见加快。
反而因为想要走快,险些绊倒,走起来只显得更慢了。
「这位师父,可需要帮个忙?」
健壮的年轻樵子从老和尚身後晃了出来,扶住了老和尚那件处处补痕的旧袍袖,口气里尽是热忱。
他一早就砍了满筐乾枯好柴,正要循山路回村庄里,赶紧送柴返家,却在远处看到这老和尚走得颠颠倒倒,原本就有意要来帮忙,现在一走近他身边,耳里又听见他开口闭口都是「快点,要赶不上了」的忧虑自语,於是乾脆直接过来搀他一把。
「师父上哪去?我是郑家庄的阿虎,看师父一路上都与我同道,也是要往咱们郑庄去是吗?」
老和尚佝偻着背,连连颔首,说出来的话却叫郑阿虎听得一头雾水:
「哦!原来叫做郑庄啊?是啊!你往哪边走,老衲便去哪里罗!还好你赶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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