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真就接了这个案子。
所以现在堂下一共有四人,跪着的有婢女芳寻、芳寻的小相好庆鹤、富商贾大名;还有个小公子,修身玉立,姿仪俊美,令人瞧得移不开眼睛,就这样大大方方地站在公堂上。
京兆尹不知道这人是干甚么的,但见皮相青稚俊俏,一时舍不得大声吼训。
京兆尹一拍惊堂木,声音清脆,那是相当不惊堂,没有任何威慑力。
“堂下何人?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好声好气的,围观的百姓纷纷暗道这是位亲民且没有架子的好官。
这人折扇在手,躬身参官礼,“学生为霖是定安一四年京考秀才,现任讼师一职,照例不用下跪。”
“哦,原来如此。那陈情状就是你写得了?”
“非也,学生的陈情状在此。”傅为霖折扇一展,现在一旁的小厮躬身奉上陈情状。
侧堂刑部尚书不知怎的,猛地一阵咳嗽,声如狂风骤雨,响彻公堂。
京兆尹猛然惊醒,暗暗盘算,感觉刑部尚书定然是在提醒他树立官威!京兆尹又拍了回惊堂木,拔高声音喝道:“按照规矩,陈情状应提前递呈衙门,你怎如此不守章法?!”
傅为霖一抬眉,左顾右盼,猫着步上前,贴到大堂案边,招京兆尹低声说道:“大人昨晚去了品香楼喝酒没错罢?”
“你,你怎么知道?”
“学生的陈情状昨天下午就送到了。大人公务繁忙,有所疏漏也是情有可原……不过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都在听审,要是学生……学生说出这件事,岂不是……”
“是!是是是,还是讼师你懂得体谅本官。”京兆尹将陈情状接过来,“事事循规蹈矩,不懂变通,倒显得本官是个老古板了。”
京兆尹展开状纸来看,越看越疑惑,上见为霖作禀,控诉贾大名试图奸.淫芳寻,褒奖庆鹤壮士义举,救人于水火。
京兆尹疑道:“怎么,这芳寻和庆鹤才是你的苦主么?”
“回大人,正是。”傅为霖奉扇再拘了一礼。
京兆尹道:“贾大名的陈情状,本官已经连夜审视过,被告芳寻身为婢女,不顾主家颜面,与庆鹤私通,更在私奔中打伤其主贾大名,以下犯上,乃是重罪。讼师,你可知若无真凭实据,但凭一张状纸,是没办法让本官轻饶了去的!”
京兆尹见他青稚,少年既为秀才,必定是凭着笔杆子进了颂司,却不知晓公堂之上,讲究“铁证”二字,非他任意胡来的地方,于是末了好心提醒一句。
为霖道:“大人,若无真凭实据,学生怎敢站上公堂?”
为霖转头对芳寻说:“姑娘莫怕,京兆尹大人在上,明镜高悬,必定秉公执法,还你一个公道,且将你的冤屈一一道来,请大人听个分明。”
芳寻给京兆尹磕头,声音娇怜,目光漉漉,“大人容禀。”
芳寻将胳膊、颈子上的伤痕一一露给京兆尹看,言说贾大名素日里对她非打即骂,此人包藏淫心,好狭邪游(狎妓),对其肖想已久,苦于芳寻是贾大名父亲的丫头,迟迟未能下手。
这次来京跑生意,没了父亲规束,贾大名淫心大发,意图强.奸芳寻,好在客栈的跑堂庆鹤无意间撞破了他的丑事,芳寻才得以保全清白。
贾大名邪心不死,庆鹤便劝说芳寻逃跑,这才有了之后诸事。
为霖听言,以折扇抬起芳寻的手臂,令京兆尹将伤痕看得更清楚些。
他微微吸了一口气,再抬起脸时已然是满眼泪光,动情至深,“大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此楚楚可怜的妙人,换了谁都要疼惜。贾大名豺狼之心,为人恶毒,令芳寻受尽鞭挞、拳脚之惨。大人,敢问面对此等蛇蝎之行,如何不避?如何不逃?”
为霖又指着庆鹤说道:“且看庆鹤身为下三流,五短身材,瘦弱可欺,智慧品德皆不及在座各位,更不及堂上京兆尹大人,可就是这样人,却能有侠肝义胆,对芳寻施以援手,实在难能可贵。庆鹤虽行事莽撞,在行侠仗义的过程中无意打伤了贾大名,但其人年方十五,尚未成年,理应从轻发落。”
“大人,”为霖抱扇敬道,“贾大名种种行径,令人发指,为霖替苦主诉冤上告,伏望大人明镜鉴察,还芳寻、庆鹤清白,严惩元凶,以肃刁风。”
京兆尹见芳寻身上的伤痕已是触目惊心,听为霖一席阔论,不禁对贾大名略有嫌恶,口气强硬地盘问道:“贾大名,你可承认此事?”
贾大名“哼”了一声,睥睨芳寻一眼,拱手道:“大人,草民冤枉。此人乃是我贾府买来的丫鬟,白纸黑字签过卖身契的,乃是一等一的贱民。既卖给了我贾府,就是草民的东西,跟草民府上的花瓶陶罐没甚么两样儿。大人,这世上可有打碎了泥罐子,还要人跟烂货道歉的道理么?”
大周奴才身份也分两种,签过卖身契的,既为贱民,就是将一条命卖给了主家;未签卖身契的,只是在府上做工的婢子,依旧是良民,良民有人身自由,不算奴隶。
“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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