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声道:“我也不知。……大伙私下都是议论纷纷,却都没凭据。”
秦伯岭长叹一声:“空穴来风,未必无音。夏师弟的为人我本来是不疑的——可师父和大师兄的死,总不能这般不明不白。”
两人渐渐行远,已是去了。
……夜色逼人,泉水在山月下泛着幽冷水色,映在溪旁竹林阴影中一人苍白沉默面上,正痴痴望着水花朵朵,半天默然不动。
慢慢撩起面前溪水泼在脸上,水中融有山顶雪块,彻骨冰寒上脸,直激得他终于一个寒战,清醒过来。……溪水冰冷,却不及刚才无意听到的那番话语如刀。
那两人都是和自己一同长大,冯敬更是和自己情谊颇深,背后尚如此猜疑,其他人又怎样口诛腹诽,自是可想而知。……
怔怔立着,想到确是自己行为引人生疑——既不能直说大师兄之死是师父所为,又不便说那场可怕阴谋,心中一时悲愤苍凉。
望着头顶皓月当空皎洁无比,心中渐渐平静清明:罢了,冤屈不谅,也不是一回两回。只求问心无愧,又哪管得了世间攸攸众口、揣测之心?!
夜风冷冷吹将过来,身上隐约有地方在酸痛着。……雪山气候偏寒,以往留下的病根发作起来倒比在江南时重了些。
怔怔揉搓着右手上似乎忽然剧烈疼痛起来的关节,唇边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苦笑,夏云初慢慢起身,向自己房中行去。
进了房中,目光却又落在窗台上一盆植物上。
花期正至,开着些淡黄小花,其香渺渺,姿容娇丽,可茎上却遍体生刺,不容或碰。
日前江湖上各门派闻说白雪门有弃徒夏云初新任掌门,虽是起疑,但毕竟与己无关,礼数使然少不得一一送礼道贺。其中苗疆蓝风寨的寨主蓝玉清却是个精灵古怪的女子,曾与夏云初有一面之缘,竟送了这盆古怪花木做礼。
想着传话之人所说,夏云初不由微微苦笑:——花刺入体,若有心爱之人,情念动处必然疼痛。爱念越深,剧痛越烈,纠缠入骨,欲死不能。——不过无需解药,只要一拔,立时便无恙了。……
世上又哪会有如此古怪毒物,必是那蓝玉清姑娘家心性,夸大其辞罢了。
眼前一个人影忽然浮在脑中,似笑非销,神情懒散疏狂。心中疼痛骤然来袭,夏云初忽然闭了眼睛。……
半晌怔怔睁眼,迷茫无依上来,忽然咬牙摘下花茎上一根乌黑小刺,举手一按,按在自己臂上。
心中那个人影根本未曾稍离,臂上小刺处忽然有如针扎,片刻扩大成了锯齿状,层层bō_bō四处狂乱延伸。
这一痛忽如其来,毫无症兆,直疼的他一个不稳,竟从椅子上翻身而落,摔在了地上。
心中又惊又怕,却不是为了这疼痛,而是想到了那句:“爱念越深,剧痛越烈。……”咬牙颤着手想拔去那刺,忽然心中不甘上来,将自己恨到了极处:怎会这样?你不是自认心如死水,绝不再为那人动情了么?!……
低低呻吟一声挣扎上床躺下,再不管那毒刺在臂上肆虐。心中痴念上来,却是一味去想:若真不能忘了那人,就罚自己这般活活痛着,倒也痛快淋漓。……
慢慢转头,张口咬住了枕畔雪白毛巾。银牙咬处,不出片刻,那毛巾已是支离破碎。
不知多久,他才颤抖举手,将那小刺缓缓拔出。毒刺离体,果然神奇,那疼痛立刻便bō_bō消减,已是瞬间消失无形,宛如无事。
窗外微风拂过,摇动雪山翠竹叶片轻响。摇者无心,听者却有意,更深人静,人本无眠,哪禁得去这翠竹也来强扰人清梦?……疏影横斜处,正映着床上那人清朗眼中晶莹依旧,却是憔悴深深。
第十三章 血雨欲来风满楼
一夜无眠,这日上午夏云初正强打精神在大厅中听几名弟子回报事务,忽见一人疾冲近来,神色惊慌:“掌门,有大事不好!”
夏云初皱了眉头,静静以目光相询。
“我刚从山下回来,听说一事刚在江湖传开——道是乌衣教纠集数百之众,直扑本门而来,不知意欲何为,此刻离雪山只有半日路程!”
这话一出,四周几名二三代弟子脸色都是变了。那乌衣教素来名声可怕,虽不曾明目张胆与武林各名门正派为敌,但一旦纠缠上身,轻则漫辱欺凌,重则血光之灾,这般对着本门前来滋事,却又为何?
夏云初沉默不语,一时呆了:算算水行舟死期应到,此刻率众前来的,又能是谁?
想到那个人反复无常的心性,忽然心中狂跳:难不成他已反悔,又要前来逼迫?……转眼看着四周弟子惊疑神情,心中长叹:若真是那人,自不能连累这些无辜性命。
抬头沉声冲冯敬道:“麻烦将同辈师兄弟召集在厅前,莫分开失了联络。其他弟子务必减少私下走动,以免落单。”
秦伯岭见他神态安然,心中也是暗暗惭愧:平日里见这四师弟平和恬静,大敌当前,却真不失冷静。
心中忽然狐疑,忍不住道:“掌门可知乌衣教此来,意欲何为?”
夏云初淡淡道:“反正不久便知,此刻乱猜,只有自乱阵脚。”
秦伯岭一楞,不好再说,暗暗与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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