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竟神奇地慢慢被淡化了,我想,这应该是那位程遇风机长的功劳。惊险的细节我现在记不清了,却把他幽默风趣的机长广播记得一清二楚,紧急撤离时,我双腿发软,但我是笑着下飞机的……后来想了想,作为机长,他承受的压力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大……”
这几天程立学没有看新闻,所以他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听叶明远说完,两道发白的眉毛当即竖了起来,好小子啊竟然一个字都没在他跟前提过,手杖一抡,在程遇风小腿上不轻不重敲了两下。
程遇风正和容昭说着话呢,被他这一敲,惊得立刻回过头来:“爷爷?”
程立学气鼓鼓地瞪着他:“翅膀硬了是吧,还学会整报喜不报忧那套了。”
叶明远知道老爷子平时喜欢看新闻看报纸,以为他早知道了,这时才反应过来,忙着打圆场,为程遇风说了不少好话。
“你就别给他戴高帽了。”程立学嘴上虽然这么说,但神情不免流露出骄傲和欣慰,“你还说我有福气呢?我那是有福又有气。”
“条件再好又怎么样?”他看程遇风一眼,嫌弃地摇摇头,“这么多年连女朋友都找不到一个,想抱曾孙不知得等到何年何月哟。”
他话声一落,顿觉失言:“咳,瞧我。”
叶明远心中浮现一丝苦涩,握住容昭的手,容昭立时就红了眼眶。
偌大的客厅,静得只能听到空调的运转声,空气却仿佛冻住了般,凝滞不动。
“程叔,”叶明远沉默半晌才有声音出来,听起来沙哑得惊人,“我和容容这次来s市,是因为听说当初拐走……我女儿的人贩子有线索了。”
程家爷孙神情皆是一震,老爷子甚至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耳背了,他颤颤巍巍地扶着沙发站起来,激动地问:“有、有线索了?!”
这个消息真是来得太晚太晚了。
程遇风扶住爷爷,眼睛却是看向叶明远:“叶叔。”
叶明远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昭远航空公司为“616事件”中有需要的乘客免费提供心理治疗,有个17岁叫贾辉煌的少年反映说自己几乎夜夜做噩梦,可又因为不小心摔断腿,行动不便,所以公司特地安排了心理医生上门。
这个少年一家住在s市城中村一间逼仄的出租屋里,心理医生第一次登门,看到屋里乱糟糟的,东西摆得到处都是,原来之前他们正准备搬回老家,可因为儿子情绪有些不稳定,还摔断了腿,不得不推迟计划。
出于职业敏感,心理医生细心留意到了组合柜上旧得发黄的全家福照片,这一看不得了,照片上的男人怎么长得跟那个拐走叶总独女至今还没落网的人贩子这么相像?
也难怪她如此笃定,昭远航空公司的每个员工入职前都会有个额外培训:熟记叶总裁失踪的独女叶慕昭和拐走她的人贩子的各项信息。
心理医生暗暗把这个发现记在心里,没想到心理治疗结束,她准备离开时,正好撞上喝醉酒回来的男主人,他长得有些凶神恶煞,五官却和照片上的人有着不小的出入,独独那一双眼……
当年叶慕昭失踪后,警方调取现场的监控录像,采集到了人贩子方德平的正面照,本来以为追捕行动会进展得很顺利,没想到方德平竟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心理医生匆匆告辞,出门后就报了警。
警方接到电话,迅速赶往现场,控制住了方德平。
“目前警方还在进一步审讯当中,”叶明远揉着眉心,“有什么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叶叔,昭姨,你们放宽点心,”程遇风给他们各倒了一杯温水,“会有好消息的。”
“一定会的!”容昭露出个苍白的笑容,看向丈夫,“我们的小叶子吉人自有天相。”
叶明远点点头,抬手轻轻拭去妻子眼角的泪。
渐渐地,窗外暮色一层层压下来,整座城市灯火辉煌。
晚饭还是让酒店送了餐过来,容昭身体不好,吃了点东西后,叶明远就陪着她回房间休息了。
程立学白天坐了几个小时的车,精神也有些不济,洗漱完后就歇下了。
程遇风在阳台和林和平讲了半个小时电话,挂断后,屏幕跳出两条乘务长聂珍发的微信,他点开一看,是两张截图——
一张是乘客写给他的表扬信,另一张是微博热搜。
聂珍又发一条信息调侃:程总,你在网上火成这样,以后可就是我们昭航公开的头牌了。
程家在昭远航空有不少股份,管理层会议程遇风偶尔也会出席,大家平时都叫他“程总”。两人同机组将近两年,可他从不摆领导架子,也不会把这些放心里,所以她才敢这么开他玩笑。
要是平时,程遇风还能淡定地反调侃回去,但现在他没有什么心情,回了几个字就退出聊天页面,不经意瞥见最底下通讯录那栏多了个红色的1,他点进去。
映入眼中的是一个看起来有些特别的头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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