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如虽已负伤，但枪法丝毫不弱，他凭着熟悉路径，闪展腾挪，左右开弓，弹无虚发，枪枪击中鬼子要害。此时他杀得性起，胸中燃烧着为兄长复仇的怒火。
再过一阵，他突然发现自己枪里没子弹了，他焦急起来，跃上树巅，四下眺望，北边是山路，路上却已占满了敌人。向东是光秃秃的潭山，仅有南面是树林，五色缤纷，不见尽头。如心念一动，跃下树来，但见满山都是敌人。他心下大急，正自担忧两个儿子的安危，忽见西北山坡正有一支部队在隐隐活动。碧如注视片刻，果见他们正朝鬼子背后开火呢。碧如舒了口气。但见敌人离他仅有百米之遥，他心念一动，猛然转首间，发现山顶有几处岩石。于是灵机一动，悄悄上前，赶到近前，运足内力，双掌猛地朝巨石推去，只听逢的一声，巨石轰隆一声便朝山下滚落，直砸得鬼子哭爹喊娘，他正自高兴，忽地左肩一阵疼痛。他俯首一看，发现子弹已穿透他的左臂，鲜血却在不停地流淌。他刚想运功，发足疾奔，但刚走几步，才觉已是力不从心。
这时，敌人离他越来越近，恍恍惚惚间，只觉一人蹲下地来，驮起自己朝南一阵狂奔。到后来只听见风啸枪声不绝于耳，竟自在那人背上昏昏睡去。过好半天，待他渐渐醒转，发觉自己似躺在一张床上，抬眼望时，极是个偏静去处，四面粉墙，围着一个小小寺院，他沉吟片刻，这才看清原来是石壁永慧禅寺。
碧如定了定神，正待运功疗伤，这才感觉伤口隐隐作痛。但越是用功，疼痛却愈是加剧，这时屏息凝神，方才看清左臂伤口早已经包扎清洗。虽偶有鲜血溢出，但并无大碍。他转首见唐寅画仍伏在身上，便舒了口气，重又躺下。
过了一会，只见一少年推门进来，碧如抬首打量，那少年约有二十左右，长身玉立，肩宽腰粗，浑身的肌肉并不张扬，但很有力度。
他走到床前，低声说道：“觉得好点了吗？”碧如朝他点头道：“好点了，刚才是你救了我？不知我两个儿子现在何处？”
少年道：“我已把他们交给前来接应的游击队了。”碧如松了口气说道：“你真是位侠士。”
那少年替他掖了掖被子，说道：“你出了好多血，一会我祖师爷会来替你疗伤。”碧如朝他投去一抹感激的微笑：“多谢你舍命相救，还未请教英雄的大名？”
少年一叠连声道：“在下蔡虎，久仰朱庄主大名。不过，我有一事想请教庄主。”
碧如见他神情有异，惊觉道：“英雄待说无妨。”蔡虎见他甚是豪爽，也便直言无讳道：“你可知孙丹凤有一对儿女？”
提起小凤，碧如一时心事潮涌，百感交集，几多往事仿佛又浮现在他眼前。蔡虎见他神驰远处，便又追问道：“你可知孙丹凤一家是怎么死的？”
碧如猛然一怔，抬起头来，一抹泪影浮在眼珠上。良久，碧如瞪大眼睛，静静地注视了他好半天，沉默片刻，这才含泪说道：“小凤是为我而死，是我害死了小凤。”
蔡虎瞪大眼睛，呆呆地望着他，很不相信地喊：“不！不是，我不相信我亲爹会害死我亲娘??????”
碧如暗吃一惊，猛然抬头，惊疑地望着蔡虎：“你是小凤的亲生儿子？而开枪打死小凤的就是李家护卫黄秃驴，你娘是为了救我才惨遭横祸的。所以我也是害死你娘的凶手。”他突然撑起身来朝蔡虎喊道：“快打死我，为你娘报仇！”
谁知蔡虎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饮泣道：“爹，你不是凶手，凶手是蔡老大，是黄秃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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