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是人事,或者是天命,盛极而衰,否极泰来,万物总有一个既定的预备,早早的,等待在未知的拐点。
青平二十八年的纷乱后,倍受打击的神宗,因为过多的服食丹汞仙药,身体条件,每况愈下。到了青平四十五年的上春,下物中,见了红。
不知为何,或者是诚恳的太医,秉忠直言。又或者,半世的软弱,早已熬得心神俱疲。神宗皇帝在深知自己来日不多时,这位茫然于天地间周游数十年之久的老人,选择了离开京城,再赴夏宫,平静的等待着那一个既定的来临。
国平数年,越来越多的臣民,早已不知,帝国尚有这样的一位君主。他的一生,从来都不是那么的引人注目,便是此时,也难以有太多的称道。
炳王,再次伴随着父皇的御驾,离开京城,到夏宫里来了。
没有人知道,在那段短暂的岁月里,这对似乎多灾多难的父子,是怎样的亲情感染,于那熟知的故旧中,又以何种的心绪回首往昔的一切。
只是毫无疑问的明确着,在此期间,这对父子必,然是赤诚相待,夏宫周遭的群山遍览,也一定,数十年的来往,一一言说……
可是,在历史的暗角里,永远有着那么多的永恒的谜团,后来者,从来都无从窥伺。
在左迁大夫所录的《青螣志》中,关于这螣蛇记的后半段,是两道相互交汇的身影。一青、一杂驳,而其中的隐意以及那褒贬之情,溢于言表。
但是,最以贴近实录相称的这部史书,在关于神宗皇帝二入夏宫的记录上,也是那般的语焉不详,甚而,对所有牵扯着的只言片语,均诚实的批注着——臆测——二字。
青平四十五年,掌国近半世之久的神宗皇帝终于在帝国的夏宫中驾崩了。成为帝国史上,唯一死于京都之外的君主。
炳王护送着神宗的灵柩归京,同样在他护送之下的,还有神宗密封于玉匣的遗诏。
大事定,礼部依例启封神宗皇帝的遗诏,并当庭告谕天下:
今,皇四子懿德,性情淑均,克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兴国有日。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一应舆制,俟礼孝全备后,祭拜天地,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
又,皇十七子炳,武功卓著,社稷之臣,令其永掌军权,为帝国之翼,护庇苍生。非逆反篡位之罪,不得虢夺权位。永葆国疆,清宁四海。若此子不肖,敢于窥伺大位,大逆而为,则,无论何朝,天下之民,无分贵贱老幼,人人得而诛之,立此为鉴。
……
毋宁说,神宗皇帝在政治上,终其一生,都是极为幼稚的。这一点,是无论时光如何跌宕,也难以洗刷,难以得到弥补。但是,这最后的遗诏,真的是幼稚之词?
晚年的神宗,在帝国的荡漾中,周历一生,实则,好多的微妙,也已懂得,对于帝国的安排,特别是对于自己后事的安排,不至于如此的轻率。
但这样的旨意,却让最能服众,最能兴盛帝国,继承大盛历代先祖帝业的皇十七子错失帝位。而让品行不纯,才雄皆薄的皇四子克承大统。同时,又将天下军权,永久的交由皇十七子掌控,仅仅以不得谋反篡位为制约……
这样的安排,按照《青螣志》的“臆测”,其实,大有深意。
神宗皇帝,终其一生,庸庸碌碌,毫无作为,以至皇权尽失,偏居夏宫半世。
可以说,他这一生,唯一的得意之处,便是培育出皇十七子这样一位才雄兼备,睥睨天下的皇子。而这位皇子,也终是不负众望,十三岁亲征,便以雄才伟略,崭露头角,在帝国的大厦将倾之际,中流砥柱,力挽狂澜。赢得天下敬重。
二十七岁,便荣登天下武学宗师之境,步于大道之巅。且再一次于风雨飘摇之时,横空而来,涤荡天下,拱卫王权,皓日中天。
这般功勋,便是放眼历朝历代,也是百年不出的奇才,倘若君临天下,日后必能澄清宇内,伸展祖宗遗志,成为畅达四海的一代雄才圣主。
可以想见,皇十七子继承大统,帝国,必然在他的手中,抵达前所未有的高度,成就一朝的盛世。
但是,盛世的一面虽然是天下人所期盼的,却恰恰绝对不是神宗皇帝所期盼的。
无疑,神宗是个失败的皇帝,是个无能的皇帝,他懊恼自己在帝位上的失败与羸弱,眼见着自己的儿子,如此丰功,一次次所取得骄人成就。在生前,他一直都因此而嫉妒、忌惮,便始终不愿给这个儿子,更多的殊荣与权柄,承认他的成绩。
在他死后,他也同样的带着深深的嫉妒与忌惮之心。故而,皇十七子,永远不可即位。因为,他若即位,换得天下昌平,无疑将更加的衬托着他作为帝王的这一生,是如何的无能,以子看父,贻笑千年。
所以,盛国的皇位,在神宗唯一还能紧紧攥在手中的最后权力,他传给了明明德行有缺,才雄不足的四皇子。
同样,神宗也一并深知,按照皇十七子的权势和他那些手下的文臣武将,夺位只在一念之间,这一点,死后的他阻止不了。但是,也没有必要再去阻止了。
留下一个乱局,给这个一贯高傲的儿子,让他在这局里,永不能得偿所愿。
而神宗所谓的这个局,便是,炳王若要登基,必先是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终生不得安宁,死后亦无褒赞,无论他是百世难得的武学宗师,还是终于理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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