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里点缀着甜白的小花,又香又好看。
路檬一路跑得急切,到音乐教室的时候后背沁满了汗,她小心翼翼地将玻璃罐放到窗台上,对着窗子整了整衣服,抱起罐子推开后门走了进去。
除了裴湛,音乐教室里还有另几个男生,个子最高的那个说:“要不是你把手抄在口袋里只拿脚踹,怎么能挂彩。”
嘴角有淤青的裴湛披着校服上衣倚在飘窗上,一双长腿往钢琴椅上一搭,懒洋洋地笑道:“我后天要去荷兰比赛,不能伤了手。这笔账等我回来再算。”
“这群人就是欠打,你拒绝谁干他们屁事。不过那女孩确实漂亮,是高二的级花?你不喜欢也婉转点,干吗弄哭人家。话说你到底喜欢什么样儿的?”
“没有喜欢的,只有讨厌的。”一直背对着路檬的裴湛回过头,指着她说,“我最讨厌的就是她这样的。”
我最讨厌的就是她这样的……
就是她这样的……
路檬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刚过零点,烦躁不已地躺了片刻,便披上外套起了床。重遇裴湛后,接连一个月,她夜夜梦到裴湛在不同的场景说这句话,醒后便再难入睡。
为了跳出这个怪圈,她尝试了包括改掉昼夜颠倒习惯的无数办法,可惜统统无用。哪怕是唯一喜欢过的人,裴湛也早已是过去时,对于如今的她来说,他与路人无异。除去撞邪了,路檬想不出别的原因。
裴湛出身音乐世家,七岁获全国少儿钢琴比赛冠军,十岁办个人演奏会,十五岁获国际比赛冠军,十六岁成名,生了一副矜贵清冷、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却远比同龄人叛逆。中学六年,他受到的处分比拿下的奖项更多,逃课、打架、和老师对着干,除了不早恋,坏学生爱做的事哪样都没落下。
或许爱他年少成名,或许爱他那张令人怦然心动的脸,或许小女生偏喜欢坏少年——尽管他气质和行为的巨大反差让人琢磨不透,尽管他拒绝表白的方式简单粗暴、对异性的态度冷漠到绝情,向他示好的女孩子仍旧络绎不绝。
在喜欢裴湛的女生里,小他五岁的路檬既不是最漂亮的,也不是最聪明的,却是最纯粹的。早在情窦初开的十三岁,她便对他一见钟情,纵然性子最不沉稳,可担心裴湛当自己是小孩子,也生生忍了四年才敢走到他的面前。
路檬从没奢望过裴湛回应,只要不讨厌她、愿意收她的礼物、愿意听她讲话就很好。然而这份喜欢仅仅感动到了她自己……
长夜漫漫,饱受失眠困扰一个月的路檬头痛欲裂、睡意昏沉却偏偏无法入眠,熬到天一擦亮,她便敲响了倪珈的门。
被生生吵醒的倪珈打开门后正要骂人,看到头发凌乱、一脸憔悴的路檬,困意立马散了大半。
“你这是怎么了?”
路檬越过她进了门,倒在沙发上揉着太阳穴说:“我连做了一个月噩梦,每天睡不到两小时,大概离猝死不远了……”
听完路檬的陈述,开心理诊所的倪珈一脸了然地笑了笑,裹上睡袍,去厨房热了两杯牛奶:“我一早就说过裴湛是你的童年阴影,你需要心理疏导,可你偏不信。”
长期失眠会影响食欲,路檬接过牛奶,只喝了一口便生出了恶心感:“什么就心理阴影了。要不是上次遇见,这辈子都不会再想起他。”
倪珈摆了个“信不信随你”的表情,问:“你原本以为就算裴湛不喜欢你,也至少对你印象深刻,发现他早就把你抛到脑后,是不是觉得特别不甘心?最讨厌也是‘最’啊,也是被他拒绝过的女人中的佼佼者——怎么就不认识你了呢?”
长期失眠不止会令人反应迟钝,浑身乏力,还容易变暴躁,听到“裴湛”这两个字,路檬更觉烦乱:“越是每晚都梦到,睡前就越害怕,越害怕就越会想到他……你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我彻底忘掉这个人?”
“有啊,治疗单恋失败的最好方法就是多接触。熟悉之后你就会发现自己当年喜欢的不过是幻想中的人而已,这个人和你想象中其实完全不同,并没有什么值得惋惜的。”
“谁惋惜了……再说我怎么才能熟悉他,印张他的照片挂在床头天天看吗?”
以裴湛的性格和冷漠程度,这方案的确无法操作——考虑了片刻,倪珈又说:“找一个你感兴趣的事或人转移注意力也是可以的。你不是准备跟朋友在微博直播自驾去欧洲、150天穿越四十国吗?什么时候出发?”
“这种商业活动都是团队出行,需要请摄影师、文字编辑、翻译向导什么的。赞助商临时撤资,没有启动资金,计划只能暂时搁浅。”
“可以让你爸妈赞助啊。”
“我爸妈整天逼我继续读书或着上班,被他们知道这事儿,有钱也去不了,我堂哥和他们一个鼻孔出气,也指望不上。”
倪珈笑了笑:“没想到挥金如土的路大小姐也有为钱发愁的时候。”
“别说我,贺齐光都三十岁了,还偷自己家的画卖呢。”说完这句,路檬忽而灵光一闪,“我可以找我爷爷赞助。”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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