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去投的,想让他们自己看看选举不过是无耻的把戏。“有效的是暴力,”他
向他们说。奥雷连诺的大多数朋友热衷于消灭保守制度,但他们不敢把自己的计划
告诉奥雷连诺,担心的不仅是他跟镇长的亲戚关系,还有他那难以捉摸的孤僻x格
。何况大家知道,奥雷连诺根据岳父的嘱咐投了蓝票。所以,只是在一种偶然情况
下,他表露了他的政治观点,而且纯粹由于好奇,他才跨出了这疯狂的一步……去
找医生治疗他没有的疾病。在猪圈一样肮脏的小房间里,蛛网密布,洋溢着樟脑气
味,他看见了一个骸蜥似的衰朽老头儿,他的肺部呼吸时发出咝咝的声音。老医
生什么也没问,就把奥雷连诺领到窗口,检查他的下眼皮内部。“不是这儿,”奥
雷连诺依照别人给他的嘱咐说,然后用指尖按住肝脏,补充道:“我感到这儿痛,
痛得睡不着觉。”于是,诺格拉医生借口室内y光太强,关上了窗子,言简意赅地
向他说明,爱国者的义务就是杀死保守党人。在几天之中,奥雷连诺都在衬衣口袋
里带着一只小药瓶。每两小时,他都拿出药瓶来,把三枚药丸倾入手心,一下子将
它们投到嘴里,然后在舌头上慢慢地溶化。阿·摩斯柯特先生笑他相信“顺势疗法
”,而参加密谋的人却承认他是自己人。马孔多所有老居民的儿子几乎都卷入了y
谋,虽然其中没有一个人清楚地知道,他们面临的究竟是什么行动。然而,医生刚
向奥雷连诺吐露了这个秘密,他立即退出了y谋。尽管奥雷连诺当时相信消灭保守
制度是必要的,但是医生的y谋却使他不寒而栗。阿里吕奥·诺格拉是个人恐怖的
信徒。他的计划就是在全国范围内协同一致地同时大肆谋杀,一下子消灭所有的政
府官吏和他们的家庭,尤其是他们的男孩子,从而彻底铲除保守主义的根苗。阿·
摩斯柯特先生、他的夫人和六个女儿当然都在名单之内。
“你不是什么自由党人,”奥雷连诺甚至面不改s,向他说道,“你只是一个
屠夫。”
“那么,”医生同样平静地回答他,“把药瓶还我。你再也不需要它了。”
奥雷连诺半年以后才知道,医生认为他是一个很不适于g事的人,温情脉脉,
x格消沉,喜欢孤独。朋友们担心他把y谋泄露出去,试图吓他一下。奥雷连诺叫
他们放心,说他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一句;可是那天夜里,朋友们前去暗杀摩斯柯特
一家人时,他却在门口把守。y谋分子见他下了决心,就不敢动手,只好不定期地
推迟了计划的执行。正是那时,乌苏娜跟儿子商量皮埃特罗·克列斯比和阿玛兰塔
的婚事,儿子回答他说现在不是考虑这种事情的时候。已经整整一个星期,奥雷连
诺怀里藏着旧式手枪,监视着自己的一伙朋友。现在,午饭以后,他都去霍·阿卡
蒂奥和雷贝卡那儿喝咖啡,他俩已把自己的家稍微整顿好了一些;下午六时以后,
奥雷连诺都跟岳父玩多米诺骨牌。每天早上,早餐的时候,他都跟已经成了高大青
年的阿卡蒂奥聊天,发现这小伙子对于战争显然不可避免而r益高兴。他在自己的
学校里也染上了自由主义的热病;在他的学校里,除了刚会说话的小孩儿,还有年
岁比老师还大的高个子。他高谈阔论地说:应当枪毙尼康诺神父,把教堂变成学校
;应当宣布恋爱自由。奥雷连诺竭力抑制他的激烈情绪,劝他谨慎小心。可是阿卡
蒂奥却对他冷静的规劝和健全的想法充耳不闻,当众指责他x格脆弱。奥雷连诺只
好等待。十二月上旬,乌苏娜终于惊惶不安地冲进作坊。
“战争爆发啦!”
其实,战争已经进行了三个月。全国都处于战时状态。马孔多只有阿·摩斯柯
特先生一个人及时知道了这个消息,但他甚至避免把它告诉自己的妻子,直到奉命
进入这个市镇的军队突然来临。士兵们是在拂晓之前悄悄地进来的,带着骡子拉的
两门轻炮,把指挥所设在学校里,宣布下午六时以后为戒严时间。他们在每座房子
里都进行了比前次更严厉的搜查……这一次连农具都给拿走了。他们从房子里拖出
诺格拉医生,把他绑在市镇广场的一棵树上,未经审讯就将他枪决了。尼康诺神父
试图用“升空”的奇迹影响这帮军人,可是一个士兵却拿枪托敲他的脑袋。自由党
人的激烈情绪消失了,变成了无声的恐怖。奥雷连诺脸s苍白,神秘莫测.继续跟
岳父玩多米诺骨牌。他明白,阿·摩斯柯特先生虽然拥有市镇军政长官的头衔,但
又成了有名无实的镇长。一切都是指挥警备队的一个上尉决定的,他每天早上都想
出一种新鲜的特别税,以满足公共秩序保卫者的需要。他的四个士兵从一户人家拖
出疯狗咬伤的一个女人,就在街道中间用枪托把她打死了。市镇被占之后过了两周
的一个星期天,奥雷连诺走进格林列尔多·马克斯的住所,象往常一样温和地要了
一杯无糖的咖啡。他俩单独呆在厨房里的时候,奥雷连诺用他从来没有过的威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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