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爽地责备丈夫说话粗鲁。在喝完果汁之后,夫妇俩被奥雷连诺坚贞不渝的精神感
动了,终于表示同意。不过摩斯柯特太太要求跟乌苏娜单独谈谈。乌苏娜埋怨人家
不该把她卷入男人的事情,其实很想知道个究竟,第二天就激动而畏怯地到了摩斯
柯特家里。半小时后她回来说,雷麦黛丝还没达到成熟的时期。奥雷连诺并不认为
这是重要障碍。他已经等了那么久,现在准备再等,要等多久都行,一直等候未婚
妻到达能够生育的年龄。
梅尔加德斯之死破坏了刚刚恢复的平静生活。这件事本身是可以预料到的,然
而发生这件事的情况却很突然。梅尔加德斯回来之后过了几个月,他身上就出现了
衰老的现象;这种衰老现象发展极快,这吉卜赛人很快就成了一个谁也不需要的老
头儿了,这类老头儿总象幽灵似的,在房间里拖着腿子荡来荡去,大声地叨念过去
的美好时光;谁也不理睬他们,甚至把他们抛到脑后,直到哪一天早上忽然发现他
们死在床上。起初,霍·阿·布恩蒂亚醉心于照相术,并且佩服纳斯特拉达马斯的
预言,所以帮助梅尔加德斯g事。可是后来霍·阿·布恩蒂亚就逐渐让他孤独地生
活了,因为跟他接触越来越难。梅尔加德斯变得又瞎又聋,糊里糊涂,似乎把跟他
谈话的人当成他知道的古人;回答问题时,他用的是稀奇古怪的混杂语言。他在屋
子里行走的时候,总是东摸西摸的,尽管他在家具之间移动异常敏捷,仿佛有一种
辨别方向的本能,这种本能的基础就是直觉。有一天夜里,他把假牙放在床边的一
只水杯里,忘了把它们戴上,以后就再也没戴了。乌苏娜打算扩充房屋时,叫人给
梅尔加德斯盖了一间单独的屋子,这间屋子靠近奥雷连诺的作坊,距离拥挤、嘈杂
的主宅稍远一些,安了一扇敞亮的大窗子,还有一个书架,乌苏娜亲手把一些东西
放在书架上,其中有:老头儿的一些布满尘土、虫子蛀坏的书籍;写满了神秘符号
的易碎的纸页;放着假牙的水杯,水杯里已经长出了开着小黄花的水生植物。新的
住所显然符合梅尔加德斯的心意,因为他连饭厅都不去了。能够碰见他的地方只有
奥雷连诺的作坊,他在那儿一待就是几个小时,在以前带来的羊皮纸上潦草地写满
了令人不解的符号;这类羊皮纸仿佛是用一种结实、g燥的材料制成的,象n油松
饼似的分作几层。他是在这作坊里吃饭的……维希塔香每天给他送两次饭……,然而最
近以来他胃口不好,只吃蔬菜,所以很快就象素食者那样形容憔悴了。他的皮肤布
满了霉斑,很象他从不脱下的那件破旧坎肩上的霉点。他象睡着的牲畜一样,呼出
的气有一股臭味。埋头写诗的奥雷连诺,终于不再留意这吉卜赛人在不在旁边,可
是有一次梅尔加德斯叽哩咕噜的时候,奥雷连诺觉得自己听懂了什么。他仔细倾听
起来。在含混不清的话语中,他唯一能够听出的是象槌子敲击一样不断重复的字儿:
“二分点”和一个人名……亚历山大·冯·洪波尔特。阿卡蒂奥帮助奥雷连诺千金银
首饰活儿时,比较接近老头儿。阿卡蒂奥试图跟梅尔加德斯聊聊,老头儿有时也用
西班牙语说上几句,然而这些话语跟周围的现实没有任何关系。但是有一天下午,
吉卜赛人忽然激动起来。若g年以后,阿卡蒂奥站在行刑队面前的时候将会想起,
梅尔加德斯浑身战栗,给他念了几页他无法理解的著作;阿卡蒂奥当然不明白这是
什么东西,但他觉得吉卜赛人拖长声音朗诵的,似乎是改成了音乐的罗马教皇通谕
。梅尔加德斯念完之后,长久以来第一次笑了笑,并且用西班牙语说:“等我死的
时候,让人家在我的房间里烧三天水银吧。”阿卡蒂奥把这句话转告了霍·阿·布
恩蒂亚,后者试图从老头儿那里得到进一步的解释,可是仅仅得到简短的回答:“
我是永生的。”梅尔加德斯呼出的气开始发臭时,阿卡蒂奥每个星期四早上都带他
到小河里去洗澡,情况有了好转,梅尔加德斯脱掉衣服,跟孩子们一起走到水里,
辨别方向的神秘感觉帮助他绕过了最深、最危险的地方。“我们都是从水里出来的
,”有一次他说。
这样过了许久,老头儿似乎不在家里了;大家见过他的只是那天晚上,他很热
心地想把钢琴修好;还有就是那个星期四,他腋下夹着一个丝瓜瓤和毛巾裹着的一
块棕榈肥皂,跟阿卡蒂奥到河边去。在那个星期四,阿卡蒂奥叫梅尔加德斯去洗澡
之前,奥雷连诺听到老头儿叨咕说:“我在新加坡沙滩上患热病死啦。”这一次,
梅尔加德斯走到水里的时候,到了不该去的地方;次r早晨,在下游几公里的地方
才找到了他;他躺在明晃晃的河湾浅滩上,一只孤零零的秃鹫站在他的肚子上。乌
苏娜哀悼这个吉卜赛人超过了自己的亲父,霍·阿·布恩蒂亚却不顾她的愤然反对
,禁止掩埋尸体。“梅尔加德斯是不朽的,他自己就说过复活的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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