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队长的接待室,希望知道被捕者的命运。“我相信你们不过是做了个梦,”警备
队长硬说。“马孔多过去没有发生、现在没有发生、将来也不会发生任何事情。这
是一个幸福的市镇嘛。”工会头头们就这样被消灭了。
唯一的幸存者是霍。阿卡蒂奥第二。二月里的一个夜晚,房门被敲得震动起来
,是用枪托敲的——这种声音不会跟任何声音相混。奥雷连诺第二仍在等候天气晴
了就出去,他开了门,看见了一个军官率领下的六名士兵,全都穿着湿淋淋的雨衣。
他们二话没说,就在房子里搜查起来,从一个房间到一个房间,从一个橱柜到一个
橱柜,从客厅到储藏室。房间里的灯扭亮时,乌苏娜醒了过来,士兵们翻箱倒柜,
她都没有吭声,但是双手合十地对着士兵们搜查的地方。圣索菲娅。 德拉佩德已经
唤醒霍·阿卡蒂奥第二,他是睡在梅尔加德斯房间里的,但他立即明白,企图逃跑
已经太迟了。圣索菲娅。 德拉佩德重新锁上房门,他就穿上衬衫和鞋子,坐在床沿
等着他们进来。这时,他们正要搜查首饰作坊。军官命令打开挂锁,举起灯来朝房
间里很快扫视一遍,便看见了工作台、盛放酸类瓶子的玻璃柜以及各种器械,这些
器械仍在主人原来放置的地方,他似乎明白这个房间是无人居住的,然而诡谲地询
问奥雷连诺第二是不是首饰匠,奥雷连诺第二说明这儿是奥雷连诺上校的作坊。“
啊哈!”军官说着扭开了电灯,命令彻底搜查,因此,就连十几只金鱼也没瞒过他
们的眼睛——这些金鱼没有熔化,仍在瓶子后面的铁罐子里。军官把金鱼倒在工作
台上,仔细地瞧了瞧每一只,然后显然温和了一些。“如果你们允许的话,我想要
一只。”他说,“从前,它们是叛乱分子的识别标志,可现在是珍贵的纪念品了。”
他很年轻,几乎是个少年,但是态度沉着,现在才显出他身上有点讨人喜欢的东西。
奥雷连诺第二给了他一只金鱼。这个军官象孩子似的高兴得两眼发亮,把一只金鱼
放进衬衣口袋,而将其余的投入罐里,把罐子放在原处。
“这东西是无价之宝,”他说。“奥雷连诺上校是一个最伟大的人物嘛。”
然而,人道的冲动并没有影响他的职业行动。在梅尔加德斯的房门前面,圣索
菲娅。 德拉佩德使出了她的最后一招。“这儿几乎一百年不曾
住人了,”她说。军官命令打开房门,拿灯火朝房间里扫了一遍,光线在霍。 阿卡
蒂奥第二脸上掠过的片该间,奥雷连诺第二和圣索菲娅·德拉佩德都瞧见了他那阿
拉伯人似的眼睛,明白这是一种担忧的终结,另一种担忧的开端,要解除这种担忧
只有听天由命。然而军官拿灯照s房间,没有显露任何兴趣,直到发现了堆在橱里
的七十二个便盆。接着,他极开电灯。霍。 阿卡蒂奥第二显出比以前更加庄重和沉
思的神态,坐在床沿,准备站起来就走。在他身后可以看见放着破书和羊皮纸手稿
的书架,还可看见整洁的工作台,墨水瓶里的墨水还是满满的,在这个房间里,空
气还是那么清新和洁净,灰尘还是那么少,一切都没破坏,就象奥雷连诺第二从小
记得的那样,这种情形当时只有奥雷连诺上校未能发现。然而,军官感到兴趣的只
是便盆。
“有多少人住在这座房子里?”他问。
“五个。”
军官显然大惑不解。他的视线停在奥雷连诺第二和圣索菲婉。德拉佩德继续看
见霍。 阿卡蒂奥第二的空间;现在霍·阿卡蒂奥第二自已也发觉,军官望着他,却
没看见他。然后,军官灭了灯,关上了门。当他和士兵们谈话的时候,奥雷连诺第
二明白,这个年轻的军官是用奥雷连诺上校那样的眼光看待梅尔加德斯的房间的。
“显蜘这儿起码一百年无人居住了,’军官向士兵们说。“里面大概有蛇。”
房门关上以后,霍。阿卡蒂奥第二相信战争已经过去了。许多年前奥雷连诺上
校曾经向他谈到战争的魅力,并且试图以自己生活中的充数事例证明自己的见解。
霍·阿卡蒂奥第二相信了他。可是在军官
对他视而不见的那天夜里,他想起了最近几个月的紧张状态,想起了监狱的肮脏,
想起了车站上的混乱,想起了载满尸体的列车,最后认为奥雷连诺上校不过是个骗
子或傻瓜。他不明白,为什么需要耗费那么多的话语来解释自己在战争中的感受,
其实只要一个词儿就够了:恐怖。在梅尔加德斯的房间里,神奇的y光和淅沥的雨
声似乎都在保护他,他感到别人看不见他,他就获得了自己过去一生中一分钟也不
曾有过的宁静,他唯一想到的是害怕别人把他活活埋掉。他向给他送饭来的圣索菲
娅·德拉佩德说到了这一点,她就答应尽量活得长久一些,以便亲眼看见他死了以
后才被埋掉。就这样,霍·阿卡蒂奥第二终于摆脱了一切恐惧,开始研究梅尔加德
斯的羊皮纸手稿,他越不理解它们,就越有兴趣地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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