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6
「给力。给多一点力。」
我病了。喉咙火烧一般,有着一阵难以除去的痕痒,黏在咽喉的周围。浓痰卡在喉咙椗上,不上不下,如紧箍在内的金刚圈,每每让我想要撕破喉咙把它取出。头痛欲裂,裂开成数个互相推搪的我;你他妈的,你他妈的,吵个不停。鼻水不停从鼻孔流出,而我竟全无感觉,直到鼻水都滴在桌上才一阵尴尬上脑的把纸巾往鼻子里塞。
都说病的人都该多喝水,多流汗;忽发奇想,也就跟着不相熟的同事来这里流汗丶喝水。
「想着你最讨厌的人。狠狠地出拳。」教练一脸挑衅,也确实挑起了我内里的一些什麽。
我狠狠地往他双手的拳靶来了两记jab,紧接着一记cross,继而毫无预警地在一记u他往後踢飞了数公呎。
「哇!谁让你突然那麽狠了?」他大概非常後悔自己说过的,但还是笑了笑,慢慢站了起来。
「我自己。」我说,脸上没表情,彷佛在说着一个陌生人。「再来。」
「好。难得有火花。」
当拳头打在拳靶上发出声声狼嚎,腿骨撞击拳靶让身体内血液如泉涌般急速流窜,我的脑袋开始跳线,放着比随意更随意的片段。
我生来就不算是善类,暴力倾向一直难以掩饰。曾经因为换了学校,被同学讪笑而抓着对方的衣领,一把将他甩到地上;接而坐在他的肚子上,一拳又一拳地往他的脸上打,咀里还喃呒着不知道什麽。那不轻的暴力,把同学们都吓得不敢向老师说什麽;即使几乎每天我都会找一个人来痛打一番。那麽一次,一个女同学因着我在殴打一个胖子而无声地哭着。我看见她的眼泪,看见她那伤心的脸,便止住了要挥下的拳头。
那刻,我意会到自己喜欢女孩子。那暴力,跟着潜藏於心,没有再出现。
我奋力地往拳靶打去,腿骨踢至有如快要裂掉,直到感觉虚脱才停了下来。坐在地上,狠狠把水喝下,我不顾教练的劝阻躺在地上,闭上双眼。教练的声音慢慢褪却,周围忽然变得宁静。像是被巨大的吹气泡包裹着,我感觉自己的与世隔绝;感觉灵魂出体般轻飘在空中。四肢无力到了感觉不到重量的地步,彷佛那不过是由脑袋控制的四枝竹竿,能随时脱离身体一般。
该恨的,就只有自己。多麽值得讨厌的那个自己。如若是时间错配,倒还能怪有缘无份;自己躲起来,又能怪谁?
在同事和教练几乎要打电话报警找救护车前的一刻,我睁开了眼睛。坐好了身体,我笑笑,沉默地回答所有问题。然後,斯斯然走到更衣室,洗了个澡,便好好收拾。拾起跌下了的。
走到街上时,夜色原来已深。路上没多少个人,气氛阴深得以为还是农历七月时分。一声,同事便登上久候了那男友的车子绝尘离去,完全没考虑过应否载我到附近的地铁站。也罢。反正也不相熟,省下无谓的寒喧。我拉起风衣的领口,帅气十足地往前走;地铁就地铁,型人不一定要有车子。
车厢内已没多少个人,我随意找个位置站着;过度活动的腿变得僵硬,就怕坐下了就站不起来。从车窗看出去,就只是漆黑的隧道墙壁;侧着脸的我,在车窗上暗黑的倒影看来,多了几分帅气的沧桑,轮廓突然变得分明。
这种沧桑,总让我想起法兰克仙纳杜拉那首fby。
看不出来吧!我曾经疯狂迷上,瘦皮猴当然是我的偶像了!被母亲吩咐擦地板的时候,我总唱着他的歌。yrt和r是我多数的选择,惹得母亲欣喜若狂,地板擦得不怎麽样也无所谓了!那些年,果真像歌里唱一般,wr,无忧无虑,无牵无挂。
这年的我,唱着的却是fby这类忧伤的歌。在无人的车厢里唱着伤心的歌,至少不用把哀伤都吞进肚子里;愁绪不同於金钱,放在口袋里并没有什麽着数。
易澈就站在我的前方,牢牢凝视着我那双因着疲倦而水汪汪的眼睛。她的脸上没有笑容,反却是有着一丝怜悯的愁绪,一大堆的问号从她那深邃的眼睛里毫无保留地溢出。我却冷笑,把脸别过去,看着车窗上那还帅气的我。
「允洌。我可以送你回家吗?」她往我靠了过来,在我的耳边轻声问道。
「够了,易澈。」我冷冷地说,附赠一丝自嘲味浓的浅笑。「你的温柔就留给其他人吧!」
「为什麽?」
我吐了一口乌气,浅笑,看着她那张单纯的脸,实在无法把这两天看了的那些激烈□□片段和这个人拉在一起;却又真确相信她和容岸青之间的比那些要更尽情些。忍不住,我发出几声嘲讽的笑声,摇了摇头。她没有反应,还是一脸认真和哀怨地看着我,像是在等着我回答一样。
「因为,」我稍稍顿了一顿,看着她再往我靠近了一点,「因为你根本不认识我。」
「为什麽这样说?」她一脸不惑,「我们不是朋友吗?」
「我从来不想当你的朋友。」
她显然是有点被吓着,拉直了身体,以那惊愕不已的脸看着我。
眼前这人儿大概不知道这一切的源头来自那儿;以容岸青的性格,她应该不会把我离座的原因告诉易澈。说实在,我也说不上在生她的气;毕竟,她对我心里面所想的全不知情。她大概真的把我视作老死,或许本来就想要跟我分享她和容岸青之间激烈的床事。想到这,一道气卡在喉咙,像一根毛一样让我痕痒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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