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六月的一天,超超和两个同学一起,每人扛着一个沉重的箱子,往家里走。他们小学毕业了。
回到家里,超超反复计算着自己一年上学时所走的路程:10个月,每个月4周,每周来回走50公里,合计2000公里。此时的超超虽然依旧瘦小,但通过一年的磨练,体质也强了许多。
1989年6月,在中国的北京发生了一个事件。超超所在的家乡由于没有通电,没有电视与报纸看,村民对此一无所知。
也是在1989年6月,超超的家乡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往年暑假,超超的主要任务,除了放牛,就是与家人一起收割。但这年有所不同。
“各位乡亲,每家最多出一个劳动力。出了劳动力的,就不要再出钱。不出钱的家庭,按人头算,一人500元,有没有问题?”村支书在全村大会上发言。
“同意!”“同意!”村民们叫道。
“我们早盼望着这一天呢!”一位村民激动地说。
多少年来,这个偏僻的穷山村,没有电。米,要靠水碾,一天才碾五十斤;灯,要靠松树根点火,孩子们就在这火下写作业。晚上八点后,全村几乎一片漆黑,乡亲们早已躺在床上了。现在准备通电了。
“分头行动吧。”村长说。
“每家出一个强壮的男劳动力去挖电线坑吧。”书记补充道。
随后,近一百名强壮的男子汉穿山越岭,挖下一个又一个深抗,抬来一根又一根沉重的水泥电线杆。
超超与他的家人和乡亲们一起,各自在自己的山上砍杉树。树很大,从根往上走2.5米,直径要达18公分以上的树才砍。杉树砍下来后,马上剥掉皮,放几天等水干后,抬出山里,放在河边上,等车从河里来了再拖走。
“弟弟,你抬尖,我抬根。”一根杉树重约150斤,三哥很照顾超超。
“加油,加油。”超超与三哥一组,二哥与父亲一组抬杉树。大哥挖电线坑、竖电线杆,母亲参与剥树皮、送饭。
整个暑假,足足两个月,每户砍了至少两车树,终于把钱凑齐了。
11月份的一个周末,上初一的超超、上初三的三哥从学校回来。
“亮了吗?”电工在山坡上大声问道。
“没亮。”被视为“族长”的人大声回答。
“我再去检查下。”电工大声说。
“亮了!亮了!亮了!”不一会,几乎每家每户大声地喊起来。
“啪啪啪啪!!!!!”山寨响起了鞭炮声,比过年还热闹。在黑暗中度了几千年的乡村,终于迎来现代化的光明。
“盘古开天地,我们牵电灯。”“族长”反复地叫道。
“太好了!我们再也不用在松树火下看书写作业了。”超超喊道。
超超所在的村,历史上叫王杀溪。据说,明朝一个草王为了逃避朝庭的迫害,长期居住在此。后来,朝庭沿溪追到村,把他杀了。后人为了纪念他,将村子取名为王杀溪。民国时期,政府觉得这个名字不太好听,于是改名叫王沙溪。
山寨用黄牛耕田,叫黄牛为“王沙”,很有感情。有一年,贺龙闹革命经过村子,将这里设为根据地,并在超超所在的小组长期居住。贺龙听了这地名,也觉得不好听,说了一句话:等革命成功后,一定将你们村改名。解放后,他们这村马上改名为“黄金溪村”。那条溪,正式命名为“怡溪”。
几年前,黄金溪村据说将被划归为林场管辖,但最终没有实现。村级公路,修到离他们村与邻村交汇的地方,就停止了。其他村的电,几乎都是政府拨款通的,唯有黄金溪村的电,完全依靠全村人民大团结拉通的。
“我的烟怎么点不燃?”一村民把烟放在灯泡上,纳闷的问道。
“把玻璃打碎,就可以点烟了。”另一村民建议。
“不要打!”正准备打灯泡时,电工进来了。
“灯是用来照明的,不能用来点火。”电工说道。
又隔了两个月,村里有了唯一的一台电视机:韶峰牌黑白电视机。是超超对面邻居卖了一车木头后,用钱换来的。
从那天起,村民终于知道了外面的一些消息。
“昏睡百年,国人已渐醒。”连续剧《霍元甲》正在播放,每天晚上七点一到,村民们黑压压在一起,站在邻居家的地坪里看电视。
这一年,村民们第一次看到了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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