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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气氛凝重,刚有过不愉快的对话。
丁玲玉给顾学庵换好绷带。
原本的伤口裂开了,血流了不少。
现在日方下了报复令,不计壹切代价暗杀他。
军权已无,国内已无顾学庵的容身之处。
刚立下功名赫赫的他难道却不知点滴都是後患无穷。
丁玲玉刚得到指令,几日内,与顾学庵壹同隐姓埋名去美国。
避过眼前再说。
不知这场战争持续多久。这场躲避需要多久。
可是,几乎毫不犹豫,遭到顾学庵的断然拒绝。
他只让她先帮他处理伤口。
他初到南京马不停蹄,没找她,先做什麽去了,他去了哪里?伤口竟裂成这般,绷带也乱糟糟……
丁玲玉处理好伤口,检查了壹下,这是她多熟悉的身体。
在他的腰上她看到细细的抓痕……
抓痕!
壹幕幕不堪自动跃入脑来,是了,这是南京,她在这里。
丁玲玉想让自己像原来壹般从容、优雅、顺服、无情,那麽她应该秉持着壹切不动於心。可是目光却无法离开。
原来,如此……
“如若您坚持留下,会有各种难以预测的危险等着你和你身边的人,那样的炸弹暗枪可是次次防得了的?”
她刻意加重了身边的人,果然他动容了。
眼泪几乎夺眶而出。他们也曾经如胶似漆形影不离,东帅府上下都把她当二夫人。
她敬慕他的英姿雄略,愧疚於自己的暗藏心机。
但如今才知道,他原本便知道了壹切。
那宠爱,那痴缠,原是各怀心事的戏,壹场场唱般与客官听。
而今谢幕了,他终於知道东帅府围着他的女人各为其主。
他竟留了情面给林秦秦,只做婚姻破裂而未交给军方做敌人间谍处理。
那麽她呢,他又如何看她。
他的眼里终於全是客套如生人了麽?
这壹切可是成全了他,他终於可以全无顾忌去把自己给郭幼宁,寻她、爱她了吗?
从他乐不可支地去小心翼翼打包好郭幼宁最喜欢的点心,她就知道这个铁石心肠也可以如此暖心。
可是,那东帅府里也是她丁玲玉的青春最美,是她芳心沦落,她愿意陪他去大洋彼岸任意漂泊,他可在意?
还有……
她轻抚小腹。
那里,是刚萌芽的生命。
那天夜里他突然到来,她全无防范。
也或者郭幼宁让她突然敌意惊醒……
他可会爱它?
毕竟这会是他第壹个降生的孩子。
三十许人,刘氏福薄带着原本可以降生的公子壹同西去。
至今他尚无子嗣。
可是他正痛苦的“身边人”并没有她……
在他眼里,她只是机械的工作者,壹切只是她的工作。
开口,她说着自己都恨的话:“现在郭明显身体欠佳,我会申请,待他身体好些,让他与郭家小姐同去美国如何?”
顾学庵没有作声,陷入沈思。
是的,护不了自己,如何护她。
……
五个月後,医院内。
各种战争对外对内都在发生。这座六朝古都又陷入诡异地命运诅咒,定都於此,国运难昌,偏安壹隅,终难持恒。
而病床上的郭明显也不回头地走向了生命最终点。
郭幼宁握着郭明显的手,泪水布满她凄楚的脸庞:“父亲,不要留下我壹个人,父亲……”
可是她的呼唤已唤不回那奄奄壹息的微火。
郭明显的目光陷入临去前的迷离安详中。
在与另壹世界的交接处,他是愉快的:“孩子,去美国找你舅舅吧……我去寻你妈妈了,她等了我太久太久……我很高兴很高兴……”
他脸上有着长久未见的光芒,似看到她那美丽、善良、淡然的母亲在带着他去壹处无战争无痛苦之处。
他们相爱壹生,父亲壹生木讷,独独却对母亲热情似火。母亲干练聪慧却包容父亲所有痴状。
幼小的她问过母亲,为何看上这麽个没情趣的人。
母亲微笑,他的好只有我知道。
他们终究可以长厢厮守了。
这也是郭幼宁对爱情最根深蒂固的渴望。
有壹个人,懂她爱她,彼此相守,不厌不弃。
母亲是幸运的,终究父亲壹生心里只有她壹人。
“父亲!……”
身边的姑母早已泣不成声。
“你父亲早托人帮你安排好了,离开这是非之地吧孩子!”
去寻顾学庵?
父亲如果知道真相会不会生气?不会的,他只是专心学问显得木讷其实并不迂腐,他支持所有真诚的爱情。曾经还鼓励相爱的学生勇敢相守。
他也会支持她。
常人伦常他并不挂心。
她和顾学庵是爱情吗?
是的吧,不然心里汹涌的思念所谓何来。
她牵挂他,思念他,想见他。
就这样,丧事刚了,孝还在身的郭幼宁踏上了异国之路。
几次转机,父亲的朋友将她送到地方便离开了。
这乱世,谁也难真正顾上谁。
拖着大行李的郭幼宁站在顾学庵寄来的地址前。
这是壹座普通宅院,不算华丽,干净平整的草坪有壹座中国风的亭子。
是这里了。
他可是在等她……
伸手,颤抖着准备按下那个门铃。
院子里有人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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