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讪讪地笑了笑:“我只是觉着,长公主久居西境,为国镇守疆土,怎么会为着这么个宴席过来呢?”
阿瑶没深究,只是一边浣洗着衣物,一边不甚在意地说了句:“谁知道这话是真是假,届时看看便知晓了。”
聂茶笑着打了个圆场,将话题扯向了别处,心中却仍旧不以为然。
旁人或许不知道,可她是到底是京城之人,也是皇家的郡主,又怎么会不知?熙阳长公主并非是不回来,也不是不想回,而是不能回。
此事说来话长,若仔细论起,少不得要牵扯到当年的一桩公案。
先帝子嗣不兴,膝下仅有两位皇子,两位公主,封号为熙阳与琅月。两位公主皆是由皇后所出,而两位皇子则是不甚受宠的妃子生出的孩子。后来年纪较小的那位皇子溺水夭折,便只剩下了大皇子,也就是现在东羌的明德帝。
先帝素来不喜大皇子,只是无奈小皇子夭折,便只有明德帝这么一个选择,先帝年岁已高,群臣便开始进谏,请先帝立明德帝为太子。
可先帝的性子实在是古怪的很,他看不上眼的人便是怎么劝都没用,聂茶不知道先帝究竟为何会对明德帝有这么大的偏见,但她在宫中呆了多年,发现明德帝对先帝的意见也很大,父子之间可以说是水火不容。
熙阳与琅月两位公主是先皇后,也就是如今的懿慈太后所生,先帝与懿慈太后恩爱有加,便如同民间的寻常夫妻一般,故而对两位公主也甚是宠爱。群臣皆以为两位公主不过是女子,先帝就是再怎么宠爱也不过是赐下封地,再赏些金银玉石罢了,却不曾想到先帝竟似突发奇想一般生出个惊世骇俗的主意来——他想将皇位传给熙阳公主。
这一想法说是惊世骇俗的确不为过,毕竟就算是帝王无所出,也该从皇室宗族中过继旁的孩子来袭承地位,哪有放着皇子不用,而要去将帝位传给公主的呢?
四国中仅有北狄有女帝的存在,但那也已经是百年前的事情了,东羌自建国来便不曾有过女子称帝的事情,无论是朝臣还是百姓都难以接受这一事情。但就算如此,先帝仍旧没有半点想改变主意的意思,后遂生出一场动乱,史书上将其称为“元狩之乱”。
元狩之乱牵扯的范围之广、人数之多皆是后人难以想象的,聂茶那时年纪尚小,借居在宣家,对具体的事情并不十分清楚。只记得那夜京城之中官兵调动的极为频繁,百姓皆闭户不敢外出,皇宫更是灯火通明如同白昼。那时聂茶胆子也有些小,便抱着被子去寻了那人,与她同床才敢入睡。
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已经无人能弄清,只知道结局是先帝立了明德帝为太子,又下旨令熙阳公主镇守西境,无召不得离开。后来先帝驾崩,明德帝继位,熙阳公主成了熙阳长公主,但却仍旧被困在西境不得返还。
懿慈太后与琅月长公主倒仍旧留在京城,只是聂茶冷眼看着,觉着这更像是个威胁,只要熙阳长公主还顾忌着自己母亲与妹妹的性命,便必须老老实实地镇守西境,不得有异心。
也正因此,聂茶一听闻熙阳长公主要来江南,便觉着这消息是假的,毕竟纵然她身份再怎么高贵,也只能困于西境罢了。故而聂茶只将此事当做世人捕风捉影以讹传讹,并不曾当真。
等做完了手头的事情,聂茶陪着红姑在研制新的胭脂,目光却总是忍不住向院中晾着的那件舞衣上瞟。
领舞的那件舞衣可谓是光彩夺目,聂茶曾趁着晾晒的机会仔细地看过两眼,上面的绣纹繁复得令人眼花缭乱,以金银两色铺开,阳光之下几乎有种摄人心魄的美感。最难得的是这舞衣完全不会显得厚重,微风轻拂之间肆意舒展,繁复的绣纹便如同水波一般散开。
“这舞衣可真是绝了,”聂茶不由自主地感慨,“就算是宫中的绣娘,也未必能有这样的手艺吧。”
红姑在一旁制作胭脂,听了她这感慨,便笑道:“你说的倒似是自己亲眼见过宫中的绣品一样,不过说的倒也不假,这位的绣工说是独步天下也不为过。”
聂茶好奇道:“这样的绣工实在是让让人见之难忘,若有这样的绣工,早该名闻天下了吧,怎么我竟没听过这位的名字?”
“她绣工虽好,却并不以此为生,绣品也很少流出来。”红姑指了指那件舞衣,“这件舞衣,也不知道季玄跟她磨了多少牙,才换来的呢。”
又过了些时辰便到了用饭的时间,红姑自己一心研究胭脂,只打发了聂茶自己去吃饭。
聂茶刚出红姑的门,就撞上了在一旁的阿瑶。
“你在这里做什么呢?”聂茶笑道,“怎么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似的。”
阿瑶下意识地掩了掩衣袖,嗔道:“瞎说什么呢,我只是想来看看这舞衣有多好罢了,也不知道是怎么绣成的,看起来可真是漂亮。”
聂茶的眼神在她衣袖上扫了一眼,觉着里面仿佛笼着什么东西一样,但也没有多想,只是指了指红姑房中笑了笑:“你远远地看着倒还好,但可千万别凑上去,红姑现在把这件舞衣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连浣洗晾晒都是自己亲自动手,不许别人碰的。”
阿瑶:“红姑竟这么看重这舞衣?”
“这是自然,将来群芳宴上,这衣裳必定能引得众人羡艳的。”聂茶掩唇偷笑道,“红姑在里面研制胭脂,都要时不时地到窗边看一看这舞衣,你说她看重不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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