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林挽月一阵心悸,这是不是代表着……
她原谅了自己?
这个想法一出,林挽月又觉得自己在痴人说梦。
怎么可能?先不说这场假凤虚凰的婚姻,自己的欺瞒还间接连累李娴冒着欺君之罪的风险,这么大的罪,又怎么会如此轻易的被原谅呢?
不过在林挽月发现李娴没有“追究”意思之后,开始对李娴产生了明显的眷恋,每日到了李娴固定出现的时间,林挽月便会眼巴巴的坐在床前,期待着李娴的来临,等到李娴一进房间,林挽月的目光便会黏在李娴的身上,直到李娴离开为止。
不过对于林挽月的“眷恋”,李娴和没看见一样,每次“例行公事”之后就会离开,多一句话都没有。
到了第三天的晚上,李娴亲自喂完了林挽月吃药,整个过程依旧没有任何交流,李娴更是直接无视了林挽月黏在自己脸上那明目张胆的目光。
李娴发现自从这人的身份暴露之后,某些从前压抑着的情绪愈发肆无忌惮了!
李娴喂下了最后一口汤药,起身准备离开,突然感觉到衣襟下摆一紧。
李娴回头一看,见林挽月微微低着头,一手护着胸前的薄被,另一只手扯住了自己的袖口。
这活脱脱的小女子姿态,李娴还是第一次见。
低着头的林挽月没有看到,李娴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温和笑意。
林挽月只感觉似乎有千斤重量压在自己的头上,让她抬不起头,她攥紧了李娴的袖口,无声的阻止李娴离开。
李娴隐去了唇边弧度,故作冷清的问道:“驸马可还有事?”
“……公主。”
“嗯。”
“你……能再坐片刻吗?”
林挽月没想到李娴竟这般好说话,真的依言坐回到凳子上了。
心头一甜,松开了李娴的袖子,快速的抬起头看了李娴一眼,又低下了头去,双手抱着胳膊,压住围在胸前的薄被。
李娴一直打量着眼前的林挽月,自然将她的一切变化尽收眼底,李娴暗恼自己眼拙,其实仔细想来,林挽月也有很多次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些许女子姿态来,自己居然没有识破!
李娴看向林挽月轮廓清晰的锁骨,因为常年被包裹着,那里的皮肤是白皙的,又得益于多年来的训练,让林挽月的身材非常好,线条清晰,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
随着目光的移动,林挽月白皙的胳膊上,那两道醒目的蜈蚣形状的疤痕映入李娴的眼帘。
这两道伤疤:一条是阿隐缝的,另一条由她先缝了几针,林挽月接过自己缝的,两次用的都是自己的头发。
此时头发已经随着时间消失在林挽月的身体里,但是这蜈蚣一样的疤痕却留了下来。
看着这两条伤疤,李娴又不禁回想起林挽月当时受伤的样子来,第一次是躺在自己的营帐中,浑身是血,却倔强着一声不吭。
另一次是在护送自己回京的路上,谈笑自若的自己给自己缝合。
在林挽月昏迷不醒的那几日,李娴曾经为林挽月仔细的检查过身体,在林挽月的半身上,除了这两道蜈蚣一样的伤口之外,其实还有其他的伤疤,只不过因伤口不是很大,而且伤在“不方便”给别人看到的位置上,想来是她自己处理了。
其中有两处最让李娴触目惊心,一道是在林挽月的后背上,从右肩膀开始,一直被划到了左腰处,伤口极长;这处伤口余纨曾经提起过,也不知是文字的描述和亲眼所见的感受不同,还是如今林挽月变了身份,当李娴看到疤痕的时候,只能用触目惊心来形容。
另外一道是在林挽月的肚子上,靠近左腰的位置,巴掌大的伤口,想来应该是被匕首之类的利器刺中了,这人为了止血用烧红的烙铁烫平了伤口,留下模糊狰狞的伤疤。
想着想着,李娴的心情又复杂了起来。
“公主……对不起。”
沉默良久的林挽月终于闷闷的开口了。
李娴复杂的看了林挽月一眼,好想敲开这人的脑袋看看她都在想什么!
自己明明多打了她一巴掌,这三日来对她的身份更是只字不提,难道整整三天过去了,她还想不明白?
洛伊说:这人的胸口还有淤血,再加上忧思太甚,心肺一直不是很通畅,想必这个“身份”的事情,若不让她彻底放下,恐怕还要出问题。
李娴沉吟片刻,没有接林挽月的道歉,反问道:“所以,驸马当初给我讲的婵娟村的故事,活下来的那个其实是姐姐?”
“嗯。”林挽月闷闷的答了,仍旧不敢抬头看李娴。
“这五年,过的一定很辛苦吧?”
听着李娴温柔平和的声音,低着头的林挽月忍不住心头一酸:五年了,女扮男装生活在军营中五年了,每日担惊受怕,承受着超过女子身体数倍的负荷活在军营里,这一路,经历了多少辛酸?承受了多少只有林挽月自己知道。
其实有很多时候,林挽月都期待着自己的身边可以出现一个人,知晓自己所有的一切,不用自己的秘密要挟自己,并且维护自己的秘密,可以如李娴这般,没有意外,不去疑问,只问问自己:这些年,你过的是不是很辛苦?
无论伪装的再怎么像,无论站在多高的位置上,依然改变不了林挽月女子身份的事实。
她可以很严格的要求自己,可以为了活下去自己服用了药王花,流血也好,流泪也罢,她都可默默的咽回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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