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日上三竿,李荒原才睡醒了。一轱辘翻身站起,双手把脸摸搓得红通通,叉着腰,冲着墨幽幽的龙江大声吟诵着,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地睡醒了,红日意迟迟!扭脸看向素白倩影,得意洋洋说道:“咋样?随口吟就一首好诗,随口的,好诗啊!”
“你倒是舒服了,却整晚鼾声如雷。”暮嫣然眼神漠然,声音清冷,“而且你篡改了卧龙先生的台词!”
“我睡觉从来不打呼噜,不信你看,看到小舌头没有?它小巧玲珑的,怎么可能打鼾呢?我昨晚是听见打雷唻,兴许今儿要变天啊!”李荒原就大张开嘴,展露着后槽牙。手捋着乱蓬蓬的胡须,越发信口胡侃:“冬雷阵阵夏雨雪,乃敢与君绝。这个冬雷不打则已,一打就是一整晚,累人不轻啊!”
暮嫣然一双美眸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叹了一口气:“你很喜欢演戏吗?要装疯卖傻到什么时候?”
李荒原的手僵在下巴上,胡闹不下去了。那美丽眼底潜藏的一丝深深的失望,怎么偏偏被自己发现了,心里酸酸的这么不得劲呢?轻掸衣衫,慢慢挺直了腰身,目光澄澄然与暮嫣然对视着,逼迫得那双美眸闪躲开去。
“装疯卖傻是很累的,所以我从来不装。”李荒原嘴角挂上一抹浅笑,轻声低语:“为了更好地活下去,我可以是无赖,是混混。当我是弱者的时候,要有弱者的觉悟,当我是强者的时候,才能展示强者的风姿。一切因时而异,因人而异。强敌环饲之下,我便是那小人物。只要有你在,我不怕谁。厂卫和参将都是元婴吧?我戏弄了他们,结果枪有了,弹药也有了。如果你不在,我可以不要脸,做孙子,一样可以吃得开。”
说着说着,他挺拔的身躯却是渐渐缩了下去,眼珠子开始乱转:“虽然借助你的势,狐假虎威,但是要说心里一点不怕也是假的。现在的情况够诡异的了。一个落星湖,不知汇聚多少能人高士。啥时候金丹遍地走,元婴多如狗啦!呸呸!我说得他们,不包括你啊。”立刻脚底抹油,溜了。
暮嫣然呆立当场,还没有从短暂的恍惚中反应过来,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眼角的红晕渐渐扩散到耳边鬓角去了。
“赵兄准备上路了吗?不再等等啦?”不远处,李荒原和锦衣青年打着招呼,“我夜观天象,冬雷轰轰,中午就要起大风,正好乘船逆流而上。啊,准备走旱路呀,也好,沿途风景秀丽啊!”
他举着两片金叶子,继续扯着嗓子吆喝:“我说,那边的大船是谁的?搭我们一程呗,不白坐啊!六百里航程,四天三夜,黄金十两,价格划算啊!”
“你给我过来!”暮嫣然听得心里烦躁,出声呵斥。
“哦,来了!”李荒原一跃而至,畏畏缩缩看着对面秀眉紧蹙,抢先说:“你别训我了,胡言乱语能发泄一些紧张情绪,你看眼前阵势,元婴好几个,金丹一大溜,又是女真悍兵,又是大明强军的,要不咱们别去落星湖了。”
“没有磨砺,何来瑰宝!”素白倩影稳如磐石,恒若冰山。
“是这么个理啊,就怕把小命磨没了。”李荒原继续絮叨着,“西边也盯着落星湖呐,到时候肯定碰上蒙古鞑子,那也是一批狠人啊!当年得到长春真人指点的成吉思汗,也不过筑基修为到头,就敢领着铁蹄纵横四野、横扫八荒,杀人无数,你说他们狠不狠啊!咦?也是奇了怪了,那时就没有悲天悯人的神仙去管管呢?”
暮嫣然沉默片刻,叹道:“以暴制暴,改朝换代,顺应天意,何人敢管?当年暗中帮忙的岂止丘真人一个。就是本朝太祖皇帝在鄱阳湖大战陈友谅,没有那一场怪风,焉能火烧连营?燕王靖难之时,多次依靠大风浓雾取胜,非天意耳,亦是得到了能人高士的支持,从而取建文帝而代之。”
“每一场战乱中,敌对双方后面都站着庞然大物,代表己方利益。即便元朝倾颓之时,也不是所有人都跑到一个阵营。那蒙古元帅王保保几次三番逃出生天,难道仅仅是运气好?他兵败山西之时,携家带口十余人,靠一根浮木就能渡过涛涛黄河?修行界都知道那根浮木叫做星蹉木,乃是东海的宝物。而眼下大明朝苛政频出,乱像已现,就算火器强悍,军力庞大,可叹掌握在一帮贪官污吏手中,这样下去,我看不出百年,大明朝气数便尽了。”
这一番话娓娓道来,直叫李荒原不住地倒吸凉气,既是震惊于战争真相果然是正义与黑暗并存,利益与竞争交织的,更是震惊于她一语成缪的本事。难道元婴境界就有些未卜先知的能力了?从现在神宗万历皇帝到崇祯皇帝吊死在煤山还有七十多年时间,再到南明小朝.廷苟延残喘二十年,大明一朝果然是在之后的百年之内玩儿完了。
“你知道是谁改换了朝代?”李荒原眼神闪烁,小心谨慎地问道:“是不是你可以预测未来?”
“大乘尊者才有一点预知能力,我现在哪里会预测,怎会知道是谁改换了朝代?”暮嫣然抬头望天,美眸里异彩流溢,“只有大乘期再晋级一步,成为破碎虚空的渡虚圣者,才会有前知几百年,后知几百年的先知能力,那才是真正的神仙,也是我们努力的目标。”
“但是,有位高人说过,人世间的修行实在算不得什么,所谓纷争乃至战争,不过是一群蚂蚁打架耳。尊者是坐井观天,渡虚圣者也不过是开始了真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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