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的人记不记不重要了,羽林卫昨夜应是已报给了皇帝。你用吴谟扯出魏王,也只是确保羽林卫会在意这不起眼的小卒子,不过顾韶,我有一点不明白,你如何得知,吴谟会喊出那句话?还是,那根本就是你安排的?若我没猜错,今日应是有人帮着在皇帝面前说让晋王主审此次文武弊案,那我再猜一猜,那人应是终于下定决心站边的罗午斋罗大人。据闻,昨夜,皇帝听了羽林卫所奏,当场咳血,溅了一帕子。太医院今早当班的人,个个脸色阴沉。”
——“你爷爷,怎么说?”
——“一言不发,该上朝上朝,下朝了也在枢密院忙到傍晚才回。”
——“若这把火,真烧到了你爷爷身上,伏秀会管吗?”
——“自然会,他是我爷爷。”
——“怎么做?”
——“这世间有许多事,你开了头却结不了尾。若这把火真烧到了我爷爷身上,除了皇帝谁也救不了。所以顾韶,收手吧,趁大火还没烧起来。”
——“这火是我点的,可往上扔柴的是什么人,他们又为何会那么做,你心里就是清楚。更何况,我为何要听你的话啊伏秀?”
罗午斋的提议,许公东和石彬没反对,连乔弘恭都默认,满朝文武似是看到了一丝曙光,是高恪倒下后他遮蔽的光,终于要照进大琰朝堂了。可当夜,张伯宗就在刑部大狱畏罪自尽。死前留书认罪,是他一人为了钱财做出失格之事,辱没朝堂,辱没恩师,愧对皇恩,死不足惜。
吴谟被判斩立决,与张伯宗私相授受的四名士子被判五年刑狱,吏部记录在册,永不得录用,其余士子考卷均为有效,即日放榜,文试会员正是夏季文,所有在榜进士择日殿试。
顾韶育出的幼苗可栽种吧,万俟春雇了农夫前来,让他们小心的把一蔸蔸苗移往推车上,再运往郊外地里种植。顾韶站那一蔸蔸的数,生怕别人弄坏了她的苗,要是看谁手脚粗些,她都要嘱咐一声让小心些。从不往这条路上走的高恪竟然出现在不远处,似是一家人闲散散到此处,他站那看了一会,并未走过来,而是转身往回走。高怀逸也在他身边,远远的对顾韶看着,看不清脸上是什么模样。
在郊外种苗的时候,万俟春指了指不远处,她仔细看才看清那是贺兰绒祺,着一身男装站在马车边对她看着。万般不情愿,过去笑笑:“还没回东契,看来我大琰真是好风光啊。”贺兰绒祺还是一身白衣,似是怕泥沾了衣裳,一直站在块干净地未走动:“你大琰?不知道你说这话的时候,心里痛不痛?顾韶,你说要是晋王殿下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会如何?”顾韶干脆坐在了地埂边:“看来你们东契真有大量收集情报的细作在昆吾,想来瞒你也是瞒不住。你不如去说啊,说了才知道会如何,来这威胁我吗?这还真是,没有用呢。”
——“我不说。细细算来,你我算得同谋,都在谋这大琰江山,早些易主。”
突然俯在耳边的一句话让顾韶打了个冷颤,侧头看去,正好擦过一块细腻的肌肤,赶紧坐远些,这惹得贺兰绒祺哈哈大笑:“你这模样,倒真是有趣。”
——“你说我与你是同谋,真是抬举在下了。就是不知你东契出了什么乱子,让堂堂郡主亲自来做这些尔虞我诈的事。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乱了大琰江山,东窗事发,你的堂姊,会是首个祭刀亡魂。想来你也是不在乎,或许,你谋的,不仅是乱大琰江山,更是得东契江山呢?”
身旁没有回音了,顾韶知道,她戳中人痛处了。
——“站那一脸漠视我的,约就是晋王殿下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吧,高府小姐,果然国色天香。她与你,感情真好。你得珍惜这缘分啊顾韶,灭族仇人的孙女,你要好生相待呢。”
感觉自己耳垂被手指挑了一下,顾韶愤而怒视,却也只能眼睁睁看她笑着上马车。这女子,真是让她厌恶,私下模样似个妖精一般,也不知皇室端庄之气哪里去了。不过想想又想得通,能只身一人来犯这种险,怕本也是不个一般皇室女子。高怀逸就站那也不过来找她,她只得起身迎过去:“伏秀,你来了。”
高怀逸也不同她说话,只是细细看着这刚种下的幼苗,迎风嗅了嗅,粮食的清香。两人寻了处树荫处,高怀逸把巾帕叠在石头上坐下,顾韶把手里的水壶递过去,也没想坐下,就站那听训。两人现在这样,真是不知从何说起,她也不想想太多,局势如此,这时候就得逼着自己无情无义,可是高怀逸啊,一见着心就软了,还有些莫名的感觉说不上来。听到高怀逸问刚才的那人是谁,自然明白不是真问贺兰绒祺是谁,而是为两人为何有交集,啊了一声:“还记得那晚我给你说的事情吗,她就是那个接应刘质的东契细作。她认出我来,来放狠话呢。”
见高怀逸忧心,她欸了一声:“怕她作甚,是她在做见不得人的事。只是如今我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两国外交已是风雨飘摇,我要这时候出来说她就是乱我大琰的主谋之一,那东契与大琰这几年的和平又将粉碎,贺兰王妃怕也是…再者,留着她,我也想知道她背后到底有哪些人,暂且不去惊扰为好。”
高怀逸捏着水壶塞子,思虑良久笑了一声:“你前些日子让我不要出府,就是知道这人来了永安,你为我着想的心思,我很感激,可如今,我却越来越怕你了顾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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