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东大比前夜,近子时。
对于修行之人来说,辟谷已是修仙的第一步,紫东宗外院落之中,几乎人人都已开始吐纳天地玄气。夜色正浓,但几乎无人睡眠,人人都在修行调息,以备最佳状态迎接明日大比。但也有那么几人,此刻鼾声如雷,对于他们来说,或许这睡眠便是最好的修行。
东一便是如此,身宽体胖,本来对于他这样已经进入精魂中期之人来说,睡与不睡早没有区别,一个时辰的打坐,养精固气的效果远远超过一夜的睡眠。只是似乎东一天性如此,越是认真,越是需要这种放松方式。
只是这可苦了吕风,虽然是对门,中间隔了一个院子,可那鼾声还是从门缝,从窗纸上透了进来。似乎鼾声中还混杂了某种功法,扰人心神。
又过了片刻,吕风两眼一睁,从蒲团上缓缓站起身来。环顾四周,除了蓝天海面前散落着几支竹签的摆放样子不同以外,其它的一切均如往常一般。吕风见蓝天海两眼微闭,嘴中念念有词,知晓他又在行卜筮之术。即不便打扰,吕风便推开房门走到院中。
“吕兄弟!”
吕风循音看去,发现院墙角落的石椅之上,东门介斜坐在那儿,此时正抬眼看着自己。
“噢,是东门兄!”吕风应道:“似乎东门兄也无心睡眠啊!”
“睡与不睡又有何分别,醒与不醒还不是一样。”东门介黯然道:“世事太累人,有时我还是想干脆长醉在戏文之中,不再过问世事。”
“此话怎讲?”吕风奇道。
“醉在戏内,众人皆醉而我独醒。一出戏,一个活法,一段感悟,都是世间美事。”说起戏文,东门介眼中似乎又泛出光彩,“可活在现世,面前横艮着坐坐高山,凭一已之力,却无力撼动。”
“是无能,是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家门没落而无所作为。”东门介此刻一袭白衣,俊俏的脸孔在月色下显得有些苍白。
“东门兄如此感慨,不知有何用意?吕风只是来自荒山野岭,对这些家族之事了解并不太多。”吕风走到东门介对面坐下,内心却有些疑惑。东门介平日寡言少语,不知今日为何对他发出这般感慨。
“只是想到明日大比,心中不免有些波澜。”东门介低声叹道:“安家是我东门家头顶的山,看似已雄浑而不可摧。”东门介看了看吕风,轻叹道:“可是安长安也是你头顶的山,紫东宗内,有他没你,有你没他。”言毕,东门介两眼微闭,有意无意地看着吕风,却想看看吕风的反应。
“东门兄,此话何意?”吕风表情木然,似乎并不为东门介言语所动。
“如果我是你,可能那日便选择与殷离一同离去。但你这般选择,想必也有你的考虑。”东门介拍了拍吕风的肩膀,微微一笑:“我们是友非敌,不必太过防备于我。殷离与我生死之交,你若信他,也可信我。”
“我已经紫东宗树敌,当然希望能多个朋友。只是希望东门兄不要嫌弃我境界低微,关健时候无法出力。”吕风端坐在石椅之上,轻声一叹。
“哈哈哈~,吕兄弟太看轻东门了。我并非势利之人,若是那般,如何能与殷离成生死之交!”
“好,不论你我是否都能顺利通过大比,他日相遇,是友非敌。”吕风此时表情严肃,一字一句缓缓说道。
“好,吕兄弟,看你年纪轻轻,虽然如今只是精魂初期,但似乎并非表面上看去那般脆弱。不知吕兄弟修的是什么道?”
“道?吕风不知,我身的本事都只是师父教授,弟子修行而已。”
“哦?”一丝讶异之色从东门脸上转瞬而逝,思索片刻,东门介又说道:“吕兄弟,修行之人一生苦修,究竟修的又是什么?人中空中来,回空中去,为何又要让自己如此辛苦?不知吕兄弟有如此这般想过?”
“这个……”吕风一时不知从何答起,自己从懵懂之中被赤云子带到竹山,一呆便是十年有余。回想一路平淡与艰险,究竟自己为何修行,将来的修仙大道要如何去走,似乎前路真的是一片迷茫。
是为了生存下去?还是为了追求极致的境界?吕风突觉自己似乎一直没有想过这些事情。
“似乎吕道友还有所保留啊!”东门介见吕风一时发怔,便又笑了笑,接着说道:“吕兄弟,不妨听听东门的一切苦修又是为何。”
“好,我也正想知道东门兄如何修行,看上去你的境界似乎不差殷师兄多少。”
“哈哈哈~,境界不过表面假象而已,如若仅凭境界,修仙之事倒也简单异常了。”东门介笑声刚落,脸上的和悦之色刹时不见,转而生出一副悲苦模样。
“吕兄弟,不妨先说说我东门家史吧。千百年来,东门曾经和阳家、柳家、吕家共称南国四大修仙家族。只是千年之前的云梦泽之变,东门家分崩离析。如今,千百年来都是东门奴族的安家,已是如日中天,而我东门家几乎沦为安家之奴。”
说到这儿,东门介脸上已是悲怒交杂:“虽称安家称我们东门家为旁系,但每年全族省下的粮食、金银、采挖出的魂石,几乎大部都要上交安家。余下之物仅够勉强生存之用。”
“甚至每家长子,都要送入安家为奴,每家长女都要送与安家为妾,我有亲兄,亲姐如今正在安家备受欺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说到这儿,东门介顿了顿,平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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