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在这一夜,离凤裕山不远黑暗之中,黑衣坐在地上睁眼望着月亮在天上的方位说:“该是亥时了,我该去与主人会合了。”想到这,他轻轻起身,是为了不惊醒睡着的余清,余清与董太平的尸身并排躺着,怀里仍抱着那柄银色短剑,少年一天中经历了太多,已经难以承受,既已睡着,最是不应该打扰。
“他,应该能把这尸体带回他门派吧。”黑衣仍有不放心,时不时回头张望。可察得他脚步越来越远了,余清缓缓睁开眼睛,双手拿起那剑横在月光下,剑身闪亮同时,似也与月光摩擦,发出一阵阵如同悲曲一般的声音,好像在讲述着一个故事。
......
“师父有几日没下床了,脸上血色越来越淡了。我看是真的要到头了!”一个人说完,另一人脸上露出悲哀的神情。两人没注意到跟前怎么突然站着一个少年,少年看似不过十岁,已听了二人谈话,身体微微颤抖着。
讲话那人突然看见少年,吓了一跳说:“呃,呃,师弟,你,你回来了!来见师父吗?师父最宠你了,你进去看他,他该是乐意的。快去吧。”那人一口气说完这一段话,说完也忍不住背过身去,声音抽泣两下又咳嗽着笑了笑。
少年向里走着,他表情痛苦,步伐已经不稳,无声地作着咆哮的模样,他握紧拳头用力砸着自己胸口,但他没有眼泪,他生命的前五年,在瘟疫和饥荒中失了所有的亲人,在他送走他最后的亲人——他的妹妹时,他已经没有眼泪能哭出来了,他连悲痛之色也摆不出来了,他只像其他人对逝去的亲人一样,丢下新死之人的尸首,站起来同庞大难民之流一样面无表情,漫无目的的行进。
但前方,竟有人逆着人群而行,那人白面白发白须白衣白鞋在这满是散发着腐烂腥臭气味的污衣中格外扎眼,那人蹦蹦跳跳,像个活泼的孩子,脸颊圆润带着傻笑,他似乎只能看见那孩子,那孩子也像是人群之中唯一能看见他的。他蹦到孩子面前,孩子止住脚步,他拎起孩子的手,蹦着离开人群,那速度对孩子而言太快,孩子走也跟不上,跑也跟不上,唯有像他一样的节奏蹦着才能跟上,孩子不觉得累,只觉身体越来越轻飘飘的,一步一步,脚落到实处的感觉竟也越来越少。
“我这是,飞起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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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飞,像是滚着左摇右晃到了门前,门开时,脸上已经挂着甜甜的笑容了,“老头儿!我回来了!怎么不去接我?!”他语气像是怪罪。屋子里不远处一张床上,一个****的白色身影利索地爬了起来,像是上学要迟到的孩子,草草地用衣服遮上身子,脸上又出现了那笑容,他弯着腰,用两只手伸出食指左点一下右点一下,脚步跟着手指点的节奏,往少年那走去。
“嘿嘿嘿,怎么样,山下好玩儿吧?”少年撅撅嘴说:“你给我那点儿银子好干啥啊......”
老人摇摇头,“唉!趁着回光返照多跟你说点儿不该说的吧!”少年假装没听懂说:“回光返照是啥?我怎么......”
“我快死了让我先说好不好!!!”老人突然打断他,没等他变脸,立马问道:“你记得你上山时,这山上有多少人吗?”又没等他回答便先说:“两千七百五十六人。”他直起了腰,用手指揉了揉突然一花的眼睛,“山上种菜就那几亩破地方,这么多人一天得吃多少粮食嗯?”
他眼睛再睁开看着少年说:“但你小啊,吃喝都紧伺候着你呐!”他笑了,“你这么认为?狗屁!老子是掌门,老子这一脉就是拿得多!谁敢不服?”讲完,他又仿佛失了气力,感叹着说:“多有福啊,小东西,且乐着吧!”
“你看没看见守在山口那老头,来往的小子丫头们都得叫他声师叔伯向他行礼问好。稍有怠慢就得让他给损上半天。”他撅撅嘴,“你从来没搭理过他,但他不敢在你这找事儿知道为什么嘛?”少年没打算说话,伸手指了指老人。
“因为我啊?对啦!我是他师祖辈的!你算我徒弟,是他师父辈的!再碰着了他,看他不给你行礼问好,一定教训他!”他又有些惆怅,“罢了!别刁难那人了,他也是个不容易的可怜人啊!”
“但你得清楚,山上在我一脉是你辈分最小,非我一脉是个人物的都至少小你一辈,以后你的头不能只在我面前才抬起来啊!”他快退几步一下坐在床上,少年吓得跟着跑了过去。
他面容再次虚弱,摸着少年的头无力地说道:“多有福啊,小东西,且乐着吧!”他表情突然变得庄重,又问道:“你知道现在这山上有多少人吗?”
“不到四百人啊!”他又自己回答了问题,“这儿是来去自如的,但凡觉得自己学成了,那就走呗,留在这儿干什么呢?这儿有什么野心需要弟子来帮助实现吗?”他苦笑着说,“怪那开创门派的死鬼!自己不清楚这门派是做什么的!耽误的是我啊!我收了多少波徒弟了?我第一波徒弟比你太爷爷还要大你知道吗?”他愤然起身,少年想要阻挡,却发现老人起得果断而坚定。
老人在房间边踱步边说:“践隐践隐,隐怎堪践?践何得隐?你个老王八蛋想出这么一个放屁似的高深名字是要做什么?”他似乎顿悟,看向少年,“我独传给你的《游云剑法》和《穹顶乘风步》你还在练吗?你只管练成这两个就足够了,练成后,就下山吧,千万不要勉强自己留在这山上虚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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