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的眉眼。
他长睫沉阖,双颊微晕,头顶白炽灯的光打在那张清俊而宁静的睡颜上,柔和得让人心窝发软。
上一次见他在她面前这样毫无防备地睡着,是什么时候呢?林曦努力地从他和她的点点滴滴中挖掘出遥远的记忆。
似乎是高二那年她有心地争取之下,他们俩刚成为同桌的时候。林曦还记得那年的蝉鸣和酷暑,老师在讲台上唠唠叨叨地说着规矩。一切都让人昏昏欲睡,他打着哈欠悄悄递过来一张纸条,让她帮忙打掩护。
她毫不犹豫地回了个“好”,然后一边观察着老师的动向,一边竖着书本偷偷瞅着他趴在课桌上美好得一塌糊涂的侧颜。
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负土而出,生着细蕊。
而种子埋下的开端,却是在小学三年级刚开学、他和她第一次相遇的时候——
座位几乎坐满的教室里,作为转校生并且来晚的林曦局促不安地攥着自己洗得发白的衣角,尴尬地垂着头从后门走进。
她动作很轻地坐到了象征着差生区的最后一排,座位的后边刚好摆放着垃圾桶。
江昭止吊儿郎当地坐在她前面,压根没注意到他身后空无一人的座位上坐上了一个默默无闻土不拉几的女生。
就在林曦捧着下巴、对着讲台前的黑板发呆的时候,俊秀的小少年突然转过头,只是视线仍专注于手上的漫画书,眼皮都没抬,就飞快地吐出了一颗通往垃圾桶的枣核。
然后,反射弧极长的林曦便惊恐地看着那颗从别人嘴里出品的枣核精准地飞向了自己……的额头。
biu~正中靶心。
反应过来的林曦当时豁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揉着自己被击中的眉心,气愤地看着因为她的动静而转过身来的江昭止。
林曦的课桌上正停留着那颗作案工具,再结合受害人的动作,一切不言而喻。
江昭止也算敢做敢当,当即就咧开一口大白牙真诚道:
“对不起啊,同学。我不知道你坐在后面。”
平日里爱玩爱闹爱捉弄人的男生这话一出,顿时就被其他同学曲解成奚落的话——教室后面的墙壁是一块长长的黑板,而肤色黝黑的女生站在正中央,虽然不至于和后面的背景板融为一体,但确实很容易让人忽略。
“天哪,你看她怎么长得那么黑呀?”
“谁知道呢?说不定家里没钱,住在煤矿里来着……”
“不不不,我觉得她应该是从乡下来的,你看她那一身衣服,简直土到掉渣,没眼看……”
“我也觉得。江同学说的没错……”
各种鄙夷和恶意的言论从四面八方向林曦涌来,他们自以为压低了声音,殊不知她还是听了个彻底。
林曦那时候还只是一个战胜不了羞耻心的小女孩。第一次听到这么多非议,又不知道该拿什么反驳,很快眼眶就蓄满了泪水,只是滚动着倔强得不肯滑落。
她就那样孤立无援地站在那里,唇被咬得发白死紧。
林曦忍不住低头抽噎了下,一滴豆大晶莹的泪水终于砸落下来,在空中划出一道发着光的优美直线,于木制的课桌上晕开,滩出一个水渍。
明明罪魁祸首就坐在她前面,可林曦却连抬头瞪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她很清楚如果自己再表现出什么不满,一定会被认为是一个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人。
她还想交朋友呢。但是现在好像变得更难了。小林曦在心里难过地想。
就在这时,前面一直看着她的男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也站了起来。
全班窃窃私语的声音霎时停止。
江昭止迎着众多目光的洗礼毫不怯场,清了清嗓子道:“我刚刚说的话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地想道个歉。有些人不要因为我平时的玩闹就这么给我的话下定义,毕竟……”
他似笑非笑地向周围扫了一眼:“毕竟我不像某些人,我可不屑于用言语来中伤别人。”
刚刚那几个嘲笑林曦的同学闻言,心虚地低下了头。
“哦,还有,正式通知你们一件事,”江昭止自来熟地揽住了林曦瘦弱的肩膀,似是玩闹之语,却让人听出了其中的认真:
“以后这个人由我罩着,你们谁也不许欺负她。”
声音清脆,掷地有声。直到多年后林曦也依然清楚地记得这句话。
而这一罩,就从小学罩到了大学。
江昭止说到做到,于是班上真的没有人针对她。日子过得顺风顺水,她还多了好几个知心的小伙伴。
虽然知心,但也没有到交换秘密的程度,林曦从没有让任何人知道她对江昭止抱有的心思。她一向把自己的感情掩饰得很好,也很能忍。
所以林曦一直是这段友谊中率先做出退让的人,这也是她和江昭止能够在漫漫岁月中细水长流的原因。江昭止护着林曦,而林曦的所有几乎任他取任他求,从没有半点埋怨。
就好像他们两个都是班上的学霸,但江昭止懒,除了考试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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