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乡人王德邻,尝从多业,皆不成。友谏之以运输。乃散家产,募金市车。欲北籴汽油,货诸南国。
德邻辞家小,空车北上。入直隶,交警止之,斥曰:“乾坤朗朗,竖子安敢超载!”德邻大惊,曰:“吾空车,何超之有?”极辩再四,皆不我听。吏径投罚单,拖车而去。德邻大喝:“此抢劫也!”吏泰然答:“我辈依法抢劫!”
德邻疾走从车呼号,众吏色如常,无稍顾者。呼喝弗应,徒饮尘霾而已,无奈何,至衙中问所当缴,答:“罚锾两万,停车五百,拖车两千。”德邻黙然出,箕踞嚎啕于道。路人侧目,纷纷避之。有客哀之,近而问焉:“子何悲之甚也?”德邻以前事白,又曰:“吾举债均输,途未半而本先折,往复再三不足补也。若再来时,复蒙此厄,不知何时可见利矣。又思家中妻儿,偎门翘首,待我衣之食之,是故悲不能抑。”客长太息曰:“天下交通,关卡林立,葱剥车马,商旅苦之久矣。夫超载其险,妇孺明之,然不超载不可以获寸利。见罚,而后逾之更甚,不甚亦不能有余利也。罚而更超,超而复罚,罚罚超超,超超罚罚。至于车以超为常,吏以罚为常,习不常为有常,其恶不可止矣!君车油罐,其容既定,超从何来?况以空车坐超载,欺人太甚!吾不能坐视之。何不如此如此?”
德邻止泣,再拜而谢之。回,奉钞赎车。吏怀其金,睨之曰:“尔可速去!勿怨我,当知‘匹夫无罪,怀币其罪’。”对曰:“不敢怨大人。赎金已付,请还我车与油。”吏怒:“空车至此,油何来哉?”曰:“既罪超载,焉称空车?”相争不下,讼至公堂。
德邻示罚单收据,法官断警吏偿油资三十万。吏无可辩,愤愤然欲拂袖去,忽一老吏趣前,附耳授机宜。吏色稍解,禀法官曰:“非油车也,沙车耳!千元足矣。”官曰:“油字分明,何来沙子?”对曰:“冉冉由由,冉能为由,油何不能为沙?”德邻恐误于刀笔,大呼曰:“夷洲乱典,岂足为训!前所问对,吾已直播网络矣。”吏即结舌。终以油车论。王某裹资还家,自此不复出车。
夔鼓子按:改革以来,我天朝广兴土木,大道通衢,均四方有无。而驭者所苦,时或闻之。初,吾得王某事于微博间,未几,复见辟谣。虽辟谣,吾感斯事而不能释也。意者,其事虽伪,而情理有自。情理有所自,则他日化伪为真,非杞忧矣。遂归而记之,以警后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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