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寒知道她怕痒,所以借着微醺的酒意便拿下巴蹭着她的掌心。她果然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这一来手便放下去了。程寒趁机亲了一下她的脸颊,她近来格外注意养护,所以皮肤像是剥了壳的鲜鸡蛋一样,真的是吹弹可破。程寒哪里忍得住,就要作势动手动脚。
叶萳菁被他的胡茬弄的脸上刺痒,两手一齐用力推在他胸口上,“快去洗澡。”
他倒难得很听话,洗澡出来甚至还做了两份宵夜。冰箱里有煨好的鸡汤,他随手煮了两碗鸡丝面。知道叶萳菁睡的迷迷糊糊不愿意下床,所以干脆摆在床头柜上哄她一起吃。
叶萳菁眼睛半阖着被他拉起来,只是摇头说:“我不吃。”
程寒却硬把筷子塞进她手里,“晚上不吃饭,现在宵夜必须吃。”刚刚一开冰箱门,所有东西纹丝未动,就知道她晚上一定又懒得做饭。
她于是找借口说:“半夜吃东西发胖。”自从和他重新在一起后,她似乎特别注意身材的保持,大略就是因为那句“女为悦己者容”吧!
程寒听完她这句话,之前因为发现她不听话的微怒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面条消化快,没事。“
叶萳菁知道拗不过他,所以到底挑了几根面条胡乱的往嘴里送。吃了两口就推说吃饱了,程寒倒也没继续强迫她吃。
激情过后,程寒倒在枕头上便要睡去。叶萳菁和往常一样枕着他的胳膊,突然问了一句,“阿寒,我们结婚吧!“
程寒含糊的说了一句什么,她起初没听清,后来才知道那句话是“再说吧“。
她还想再继续说什么,可是他呼吸绵长,像是睡着了。
她却不困了,可能是之前睡足了。她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像是璀然的星子,暗夜里格外黑亮。之前吃过了几口鸡丝面现在只觉得油腻腻的梗在喉咙里。
他说“再说吧“,缓兵之计,隔夜生变。她不敢继续往下想。或许他是真的想以后再说,可是她等不起了,肚子里的小小胚胎更等不起。
不然,就拿掉吧!她这样想的时候,心里更是一真真的泛酸难过。原来她也可以为了一个不确定的未来,狠心剥夺另一个生命。而这个生命不是别人,正是她和他的骨肉,是她们的血脉相融。
她想起师姐说过为什么不做妇产科医生,因为觉得那是在谋杀。她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也要沦落到那个地步!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心里也总是想着关于肚子里那个小胚胎的事,她几次就要下定决心拿掉,毕竟他的态度让他害怕。何况拖一天便多一天担心,如果一直拖着超过了十四周,那时候连流产也要介绍信了。她去哪弄来介绍信?如果她妈妈知道,一定会打死她的。翻来覆去,可是终究狠不下心来。
她早孕反应的症状越来越严重,可是因为之前一直有胃病,外加上一旦有反应她就很小心翼翼的躲开旁人,所以倒是没有人疑心。
有一次值夜班回去,只觉得自己全身都没了支撑,软的像是一滩泥。她在医院工作,总是怕带着细菌。所以每次下班回家后,哪怕再累再困,也是要先洗澡后换过衣服,然后再上床补觉的。可是这一次却连衣服都来不及换,直接就栽到床上。
程寒起初以为她是累了,这些天她总是抱怨说工作强度大,喊她起床先换上家居服再睡,若是往常,叶萳菁就算睡着了,也会扭扭身子,撅着嘴巴嫌他吵。可是这次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察觉到不对劲,摸她的额头,烫的手都快熟了。这才知道她是严重的发热。急急忙忙抱着她下楼去医院。
叶萳菁只知道有人自己被人抱着放在一个逼仄的床上,一翻身险些掉在地上,才发觉自己是躺在车后座上。
程寒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看着她。等看到她动了动才说:“你发烧了,咱们这就去医院。“
叶萳菁一听到医院,第一反应就是程寒知道了,嚷着道:“我不去医院,我不去。“
程寒还以为她是怕打针吃药,所以哄着说:“没事,吊水又不疼,你再这样下去会更严重的。“
叶萳菁努力抬起头打量街景,才知道是去她们医院。这样一来,她精心隐瞒的秘密就要大白于全院了。挣扎着试图坐起身子,“不许去我们医院。“
程寒原打算在她自己医院看,大夫间相互认识可以看得仔细一些,毕竟病人都有这样的想法。其实他哪里知道医生们从来都是认真看病的,和认不认识没关系。而且就算是在她自己医院,全院员工数千人,叶萳菁又不是什么专家教授,急诊科的医生哪里又会认得她。可是叶萳菁执意不去自己医院,还差点在他等红灯的时候开车门溜走,程寒只好在下一个路口一转方向盘,车子飞速的驶去稍远一些的市八院。
叶萳菁本来还想继续反抗,可是折腾了一番实在已经脱了力,最后昏昏沉沉的就在后座上睡着了。
再醒来时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熟悉的一片雪白,格局却和她们医院稍稍不同,才稍稍放心。
然而一颗心立时又提了起来,程寒就站在窗前,他逆着光,所以看不见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打量着她,又似乎不是。她突然觉得心慌的都要跳出来了,躲避似的转过了头。
再转回来时程寒已经站在了病床前,他的脸僵僵的,带着蓬勃欲噬人的怒意。他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张单子,举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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