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国来使和十三皇子已经抵达皇城,休整一日,明晚便要参加夜宴。
这两天安然除了处理政事,多数时间多陪着徐自臻和柳青。
前日收到文渊寄来的相思豆串成的手串和一只当归,知道他已经解决好了江南水患一事,马上就会回来,思念之余,心里也松了口气。
没有他站在朝堂上注视着自己,她心里总是没谱。
“若表弟这胎是个女孩,陛下也就儿女双全了。”徐自臻躺在床上看着安然扶柳青坐下,笑道。
“借表哥吉言。”柳青也希望是个女孩,陛下夫侍少,怀孕的也只有他们俩人,若是生了女孩,也有助于皇权稳固。
安然倒是没想那么多,对柳青说:“要我说男孩女孩都好,你不要有心理压力,好好养胎,顺其自然就好。”
刚安慰完人,殿外传来夏茗的声音。
“陛下,八百里传来急报。”
不想两人跟着操心,安然对他们说:“你们慢慢聊,我出去一趟。”
徐自臻点头让她去办正事,和柳青聊起了孩子的事儿。
安然心里莫名有点不安,总觉得要发生发什么,今日右眼皮跳得厉害,都说右眼跳灾,虽然是无稽之谈,但难免让人感到不舒服。
来人正是她派遣随身保护文渊的暗卫。
唇角微抿:“十一回来了,右相是不是也回来了,怎么没来向朕述职。”
暗十一噗通一声,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陛下,臣等保护不力,右相大人途经灵泉镇遇刺不慎坠崖。”
“坠崖?”安然面无表情重复着:“朕不信,他好端端地跑到崖边去做什么?”
“陛下,右相归心似箭,只带了两名随从和四名暗卫一路骑行,在灵泉镇遭遇埋伏,除了臣,其余人皆未能幸免。”
埋伏,文渊虽然会点拳脚功夫,但在真正的高手面前,那些招数根本不够用。他为何这么急着赶回来,安然不用问也知道,必然是因为自己。
“此崖名忘忧,有万丈之深,石子落下几乎听不到落地的声音,人掉去……”
安然利落地打断他的话:“朕不想听这些,给我去找,派人去找,他不会死,他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就算坠崖了,也一定不会有事,他在崖下等着我去救他,我要去找他……”
“陛下,臣下去找寻,发现了右相的衣冠,还有一副白骨,应该是被山中野兽给啃食……”
安然脑子里像是被闷雷狠狠劈了一道,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到,倒退了两步要不是夏茗扶着,恐怕要跌倒在地。
女皇失仪,不可视,暗十一垂下眼帘,恭声道:“陛下节哀。”
安然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双眼发红,柔和的面容竟然有些狰狞。
这世上最希望文渊消失的便是此人,她几乎咬牙切齿地说着这个名字,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荣絮!”
胸口剧烈的翻涌,心头一阵阵钝痛,女孩娇小的身子猛地抖了一下,噗地喷出一大口血。
夏茗震惊大叫:“陛下……”
“来人啊,快去宣太医……”
众人仓皇的惊叫声中,安然眼前一黑,再也撑不住阖上了双眼。
鸾凤宫里,柳青站在床畔看着太医诊脉,面上没有什么表情,隐在宽袖中的手握紧,指尖深深地扎在手心里。
见太医移开了手,他连忙问:“陛下身子如何?”
太医说:“皇夫不必担心,陛下身子无恙,只是怒气攻心,吃几颗养心安神丸便能醒来,不过这心病还须心药医,陛下身子柔弱,得尽早解开心结才是。”
这心结哪有这么容易解,文渊与陛下互相扶持了三年多,关系远胜过表哥,否则表哥也不会视他如大敌,若不是陛下需要文渊,他怕是早就让人动手了。
“本宫知晓了,夏茗,送太医。”
柳青坐在床畔,抬手抚平女孩皱起的眉心,让宫人倒了水,喂她服下药。
安然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回到了三年前,彼时她刚继位五个月,心里满是惶恐不安,不知道该信任谁,作为朝臣博弈的棋子不知该如何保住自己的命,直到左相向他推荐文渊。
那时青年只是个从五品小官,穿着一身靛青官服,身形修长,眉目如画,冲人一笑时缱绻含情,实在眼底凉凉,并没有多少情意。
那时她对他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只觉得这女人长得fēng_liú倜傥,但是左相推荐的人,必须得重要。
之后湖广等地的盐场走私,以及迫害百姓的地下白面交易,都被他一并解决,还在各路关口设置了自己的人。
翻了文氏一族冤案后,他有一段日子在府中闭门不出,她还以为他会辞官,好不容易安定的心又生出了惶恐,那时他对自己说:“陛下别怕,一切有臣在,臣定不会让您的君王之路走得太孤独。”
“陛下这字,委实让人不敢恭维。”他调侃她字丑,亲手写了两本字帖给她让她练字,被她用来压箱底。
他们相互贫嘴,是君臣,是朋友,亦是夫妻。
有一回在御书房欢好后,她靠在他肩头,调侃他:“若是朝臣发现你是男儿身,说你秽乱朝纲,当如何?”
他却很认真的回答:“他日朝臣如何评论,史书如何书写,臣不在乎。道阻且长,行则将至,臣只愿陛下大业能成,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谁知当日之言竟然一语成谶,坠落万丈深渊,粉身碎骨,还被野兽啃食了血肉。
“文渊,文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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