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此生都要和他在一起,幻想着未来的日子。而现在,他安静的躺在这里,变成一具冰冷的,了无生机的尸体,那双无数次触碰过自己的修长好看的手无力地露在外面……陆安最终没有勇气掀开那块带血的布。他用双手握着钟铭的手,还有着一丝余温,却在他手里渐渐冰冷。
苍南说一般跳楼死去的人手肘和关节都会受伤,因为人在死的时候都有求生的yù_wàng,在接触地面的一瞬间会尽力用四肢保护头部。而钟铭是仰面跳下去的。
陆安打给他电话的时候,是在他跳楼前几分钟。他坐在酒店的窗台上,楼下霓虹闪烁,车流汇集成一条流光的河,奔向远方。手机铃声响起来,他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名字,露出遗憾又落寞的笑容。
他最后还是没有接。
陆安不知道他握着钟铭冰冷的手在地上坐了多久,直到苍南进来,告诉他钟铭的家人到了。陆安跟着苍南走出去。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钟铭的哥哥,他长的和钟铭很像,只是五官更为舒展,很随意地批了一件深色的外套,却仍然透着掩饰不住的优雅。陆安看到这张脸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发现对方也在看着他,眼神疲惫又复杂。想必没少听到自己和他弟弟的传闻。
苍南和他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并排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外面的记者丧尸般把医院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出入的人。医院里陆安低着头坐在长椅上,看头顶惨白的灯光把自己的影子投射到地上。他摸摸口袋,发现已经没有烟了,正想和苍南要支烟,想起来这里是医院。
他上次来这里的时候,是来送走苑苑的。
“钟铭从没有提起过他的家人。”钟铭说。
“是没有。”苍南说。“大概三四年前,他哥把他交给我,让我带着他出道。他妈常年有严重抑郁症,自顾不暇,爸爸手下要管一整个公司,哥哥是从小当作公司继承人来培养的。也许因此他是家里最容易被忽略的那个。他靠着自己的家室进入这个圈子,家里人对他没什么期望,只是希望他有个相对轻松的办法养活自己。别说你了,这么多年我都没怎么见过他和家里人联系。也不是恨,只是不在意。
其实他对很多事情都不在意,与其说是随意,倒不如说是冷漠。在你出现之前,我甚至没见过他真心笑过几次。拍《北京》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你们两个的事,但那时候我没有说什么,因为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开心过。而且,我没想到你们两个玩真的。”
陆安笑了一下。“我也没想到。”
“我以为只要你们小心一点,不要被媒体抓到把柄,一切都可以假装正常下去。可是没有。钟铭他几乎疯了。所以我只能采取行动。”
“我懂。”
“他不爱美食,不爱喝酒,不听音乐,很少交际,也从没见他对某个异性感兴趣。他没有特殊的小癖好,甚至连普通的爱好都没有。他冷漠得就好像这个世界与他无关。后来我才觉得,也许你是他和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
“我以为他一直很习惯孤独。”
苍南摇摇头。“他不孤独。孤独是在认识你之后。”
“他把他名下所有财产都给了你。包括北京的那套公寓。”
办完了钟铭的葬礼和沈诗蕾的离婚手续,陆安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了沈诗蕾,只带了必要的东西离开了杭州,搬到北京。
房间大而空旷,距离陆安上次来,已经过了一年。他说过要再来这里,要为钟铭做他亲手烧的饭菜。
他走进客厅,墙上的装饰画又多了几幅,上面依旧是各种各样的蓝色大海,桌上的摆件多了几个可爱的小海螺和小海星。蓝色的窗帘上用蹩脚的针法缝上了白色的海浪花纹,背靠电视机的墙纸上,水母在摇曳,小鱼吐着泡泡。
也许我们应该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比如墨西哥某个海边的小镇,然后永远地住下去。就我们两个。
陆安不知道他布置了多久。一天一天,他心里期望着有一天能给陆安一个惊喜,也以这种方式想念,想念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值得想念的人。
那时陆安还在旅馆里没日没夜的睡觉,以此来逃避现世的种种压力,而钟铭在这里一遍一遍的怀念,怀念人生里曾有过的唯一一段美好的岁月。他和这个世界的联系,是墙上挂的画,阳台上的绿植,衣柜里没有被带走的衣服。
他以此度日。
陆安把水晶球和十字星锦拿出来端端正正地放到茶几上,出门买了点菜,回到厨房做菜。
糖醋排骨,油焖茄子,酸辣土豆丝。少一盘菠萝咕噜肉。他为给两个碗盛上饭,摆好两双筷子,最后还是没动一口。
手机铃声骤然想起。是个陌生的号码。他接通了电话,那头却没有声音。
他心脏忽然被攥紧,随即剧烈地跳动起来,几乎要跳出喉咙口。手不受控制地颤抖,在几秒之内冒出手汗。他想说话,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喂?对不起哦……小孩子趁我不注重乱按……打错了……真是不好意思……”
那头挂了电话。
他握着手机愣了半晌。
他蜷着身体坐在钟铭的床上,怀抱一个钟铭的枕头。粉红小猪的围巾叠的方方正正摆在床头。他点上一支烟。窗户外面天已经黑了,有微弱的光透进窗帘照在他的脸上。
他突然被香烟呛了一下,剧烈的咳嗽起来。肺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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