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w市开来的绿皮火车哐啷哐啷地响了一夜,才赶在中午前停在了北京西站。
火车上走下来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白皙的脸上还挂着水珠,看上去像是刚在火车上洗了脸。他一只手拖着拉杆箱,另一只手捏着北京市的地图,在拥挤的人群里自顾自地朝前走。
如果这时有人前来接站,想必一眼就能认出人群里的李杨骁。毕竟,对北京完全陌生的李杨骁,此刻脸上混杂着迷茫与憧憬,看上去与其他行色匆匆格不入。
17岁的李杨骁走了几步,然后站定了,低头盯着手里的地图看了半晌,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然后收了地图朝四周张望一番,径直朝地铁售票窗口走过去。
按照刚刚从火车上打听来的路线,他得先坐一段地铁,然后再倒一趟公交。
刚出地铁口,揣在衣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李杨骁一边拖着拉杆箱找公交站,一边接起电话。
春意尚未降临二月中旬的北京,这时的树枝仍是光秃秃的,空气里一片萧索。正是周末,街上的人比往常要多一些,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有说有笑地聊着天。
李杨骁穿了一件棕色的短外套,敞着拉链,露出里面乳白色的高领毛衣,下身的黑裤紧裹着两条修长笔直的腿。
打电话过来的是宋昶,开口就问他到站了没,李杨骁东张西望地看着路边,说:“刚到,下了地铁,准备倒公交呢……哎?公交站不在地铁站口啊……”
“你问问路人啊……吃饭没?”
“火车上吃了一盒泡面。”
“自己小心点啊,到了宾馆报个平安。”宋昶叮嘱道。
“知道了,”李杨骁应道,又说,“我不去上课,周一班主任得找你问话吧。”他是翘课来北京参加艺考的,走之前跟班主任和家里人没吭一声。
“你管他说什么,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好好考,后方战场我帮你顶着,沦陷不了,放心吧。”
李杨骁“嗯”了一声,挂了电话收起手机,继续找公交站。不远处有个报刊亭,他打算走上前问个路,顺便买一瓶水。
旁边忽然闪过一个滑着滑板的男孩,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带起了一阵轻微的风。那人滑滑板的姿势看起来很炫,以至于李杨骁不自觉地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那人的背影。
一个很洒脱自在的背影。仅这一眼,居然让李杨骁生出了一点羡慕的情绪。
但他的脚步只顿了几秒,随即就转身继续朝报刊亭走过去了。
李杨骁正要掏钱买矿泉水,没想到刚刚那个滑着滑板走远的男孩这时又滑了回来,停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从滑板上跳下来的时候他还踩了一下边沿,滑板从地上高高弹起一侧,正好被他抓在手里。
他抓着滑板走过来,微微躬身,对报刊亭的主人说:“可乐有么?”
坐在报刊亭里的老人接过李杨骁递过来的钱,一边转身找零,一边答迟明尧的话:“有——”他把零钱递给李杨骁,又问,“要瓶装还是罐装的?”
“罐的。”
李杨骁站在一边,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打算等他买完了,再和里面的老人问路。他不由自主地打量了几眼那个男孩,很高,大约比他还要高出半个头,穿了一件简单的黑色连帽卫衣,看上去却莫名有种不经意的精致感。
迟明尧接过可乐,用拇指勾着拉开铁环,也看了一眼李杨骁。那并不是漫不经心的一眼,里面带了些打量的意味。
这一眼让李杨骁改变了问路对象,他主动跟迟明尧说了第一句话:“请问,你知道附近的公交站在哪儿吗?”
“公交站?”迟明尧仰头喝了几口可乐,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说,朝前方抬了抬下巴,“好像那边有一个?”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不确定,李杨骁顿觉眼前这人好像不怎么靠谱,笑着说了句:“看起来你好像也不太清楚。”便打算转身问报刊亭的主人了。
没想到那男孩又接了一句:“我刚路过好像看到了,不远,我跟你去看一眼吧。”
这话让人没法回绝,李杨骁便点头答应了,说:“好啊。”
他一手拎着矿泉水瓶,另一只手托着拉杆箱朝前走。迟明尧在他旁边走,一只手捏着罐装可乐,另一只手拎着滑板。
在去公交站的路上,他们很自然地聊了几句。迟明尧看了一眼他的拉杆箱,问:“来北京玩儿?”
“参加艺考。”
“哦。”迟明尧又问,“考什么?”
李杨骁说:“表演。”
“以后演电影吗?”迟明尧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那说不定还有机会遇到。”
他一笑起来,就显得没刚刚那么拽了。李杨骁听他这样说,以为他和自己的目标一样,便好奇地问了句:“你也要学表演吗?”
迟明尧说:“我学画画的。”
李杨骁“哦”了一声,对于这个回答他有些讶异,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很不羁的男孩会是学画画的。
“你从哪儿来?”
李杨骁说了自己家乡的名字,迟明尧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又走了几步,迟明尧看着前面说:“那不就是公交站么?我就说刚刚路过看到了。”
两个人走到公交站牌前,李杨骁拿出地图比对着看公交线路,一边说:“是坐xxx路吗?好像做xx路也可以?”
迟明尧站在他旁边,也凑过来看他手上的地图:“你要坐到哪一站?”
李杨骁指着地图的某一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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