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贤妃也说了,抄经贵在心诚,至于字体娟不娟秀倒是其次。
她嘴上说得轻巧,等傅瑶捧着抄好的佛经请她查验时,她却又挑三拣四,择出许多毛病来,逼着傅瑶硬生生地撕毁,重新来过。偶有看得过眼的,她便又加大工作量,务必让傅瑶精疲力尽方肯罢休。
这些闲气,傅瑶都一一忍下,她不敢与贤妃发生正面冲突,就算跟皇后提也没用——贤妃做的这些事,皇后肯定一清二楚,否则郭贤妃不会这样有恃无恐。
这一日,郭贤妃仍旧请傅瑶来宫中抄经。傅瑶在案前坐了两个时辰,郭贤妃也盯了两个时辰,她自己倒有些累了——郭贤妃一眼不眨地监视傅瑶,怕她偷懒,自己也腾不出时间消遣。
郭贤妃以袖遮脸打了个呵欠,起身道:“想是傅良娣抄的经文起了作用,本宫眼下倒有些乏了,想好好睡一觉。”
傅瑶巴不得脱身,“那再好不过,娘娘快去休息吧。”她也想回去太子宫里。
郭贤妃一眼看穿她的企图,红唇微启,“傅良娣且等等,经文既然有用,你再多抄一些,省得本宫日后再为此事劳烦你。”
“你不会不愿意吧?”郭贤妃眸光犀利地看着她,根本不容拒绝。
傅瑶只好仍旧坐回到书案前。
郭贤妃扶着侍女烧蓝的手悠然离去,却吩咐另一个侍女点翠,“你好好伺候傅良娣,别偷懒。”
这意思便是叫她监视。
傅瑶握着手中的毛笔,觉得虎口酸胀得厉害,郭贤妃折磨人的本事不容小觑,这皇宫果然不是好待的。
她就停了一秒钟,那叫点翠的丫头就开口了,“良娣您身子不适么?要不要奴婢将娘娘唤醒,请太医来看看?”
开玩笑,她哪敢惊动郭贤妃,好不容易才让那母老虎歇下了。
傅瑶只好挤出一张笑脸,“放心,我没事。”
点翠哼了一声,不再多言。
母老虎的手下也都是些难缠的人物,所谓为虎作伥就是这个道理。傅瑶一壁飞快地书写着,一壁却渐渐有了主意。
她眼珠滴溜溜一转,看着旁边的砚台,“点翠,墨汁快没了,你来磨一些吧。”
点翠皱眉,不得不走上前来。郭贤妃虽是磋磨傅良娣,打的可都是体面的旗号。傅良娣为郭贤妃抄经,自己作为下人,帮忙磨个墨也是应该的。
点翠执起墨条,在砚台中奋力研着,岂料这砚台不知怎么回事,滑不留手,轻易捉摸不住。
点翠一个不慎,便有三两点墨汁飞溅出来,落到奋笔疾书的傅瑶身上。
傅瑶霍的站起身来,“点翠,你怎么搞的?”
她今日穿了一身藕荷色衣衫,颜色本就浅淡,那墨汁落在衣上便分外惹眼,很难不叫人发觉。
这可的的确确是自己的过失。点翠忙不迭叩头,“是奴婢不好,奴婢大意了,婢子这就扶您去内殿更衣。”
谁知傅瑶却将她的手甩开,淡淡说道:“既然知道自己错了,便自当领罚,谁跟你拉拉扯扯。”
点翠一脸惶惑地看着她,这些日子傅瑶在贤妃面前一直安分守己,众宫女也都以为她是个软和性子,如今瞧来——她们都看走眼了。
她惊讶地张大嘴,哑然无声。
傅瑶笑吟吟说道:“我知道你在贤妃跟前得脸,纵告诉贤妃,她也不会认真罚你,不过——”她轻轻提了提袖子,“这身衣裳可是太子殿下赏的,殿下知道我心虔,特意叮嘱我抄经的时候穿着,你说,这不敬神佛的罪名,是否足够将你赶去圊厕行了?”
圊厕行,掏大粪,终日与屎尿为伍……
许多恐怖的想象从脑子里闪过,点翠觉得自己都快晕倒了,她急急跪下,磕头如捣蒜,“良娣饶命,良娣饶命!”
傅瑶轻飘飘将她拉起,“我不是那不饶人的性子,只要你肯答应我一个条件,这事我再不跟人提起。”
点翠愈发战战兢兢,“什么事?”
傅瑶向桌上努了努嘴,“我知道点翠你习得一笔好字,这些经文,不如由你代劳好了。”
点翠暗暗叫苦,赔笑道:“可……奴婢与您的字迹不尽相同,且奴婢身份卑微,抄出来未见的有用……”
“以你的聪明,仿一仿不就好了吗?”傅瑶拍拍她的肩膀,“何况抄经贵在心诚,你对娘娘一片衷心,鬼神有知,自然能感受到的。”
说罢,她自去内殿更衣。出来时,点翠已乖乖坐到桌案前了——是个识相的丫头。
郭贤妃睡醒后,傅瑶恭恭敬敬地将一叠纸札递给她查验。
郭贤妃随意翻了翻,脸上的惊讶简直掩饰不住,“五十篇经文都抄完了?”
傅瑶安分垂首,“是。”
郭贤妃将目光投向一旁点翠,那意思是在问:方才本宫命你一直监视着的,傅良娣有无做什么手脚?
点翠忙说道:“良娣虔心得很,连口水都顾不上喝,一心为娘娘您抄写佛经呢!”
郭贤妃无话可说,只好向傅瑶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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