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在忍着极大的气愤……与难堪。
段老夫人见此,以为他也一般气自己胡搅蛮缠,只觉心口大痛,哭着骂出声来:“窦十三,算我眼瞎,瞧错了你!我苦命的姑娘,当初若不是你老娘瞎了眼,又怎会将你推进这火坑里!如今你在地里,化作一抔黄土,人在高官厚禄娇妻贵女的逍遥自在着……我苦命的丽娘啊!”
女人大抵如此,作为一位母亲,悲痛起来时,哪里还管得了自己的身份修养,只尽着发泄,将心内悲痛与愤恨,化作一句句伤人的“利剑”。
窦祖母的气,在她的哭诉里,也渐渐消了去。
不断劝说自己:罢了罢了,也不过同是苦命人罢了。
元芳却突然“哗啦”一声站起,险些掀翻了身旁的小桌。
窦祖母叹了口气,劝道:“元芳,罢了。”
窦元芳似乎忍了一忍,面上神色难明,仿佛无奈比气恼更多些……终究看不过段老夫人的浊泪与痛诉,淡淡的说了句:“她还活着。”
……
她还活着?“她”是哪个?段老夫人的手微微颤抖。
她使劲抹了把模糊的泪眼,望着元芳半无奈半难堪的神色,恨不得按住怦怦乱跳的心,小心翼翼问道:“你……是说丽娘?”
窦元芳也不答话,只几不可见的点点头。
“轰!”
段老夫人只觉耳旁一阵轰鸣,丽娘还活着?!她的姑娘还活着?!
“那她现在何处?”问得急了,还呛咳起来,好半日停不下来,外头也没个伺候人。
只任由她咳的停歇了,才听她追问:“我的丽娘现在何处?”
窦元芳皱着眉头,似嫌弃,似气恼,又似无奈……总之神色复杂,半晌才道:“秦家。”
段老夫人突然就歇了声。
秦家……难道是当年那秦昊家?
她难以置信的皱起眉来,他家?怎么会是他呢?不不不,应该问怎么可能不是他呢?她的闺女她还不了解吗?
窦元芳见她反应过来了,道:“淳哥儿我窦家会好生待他,只请老夫人往后莫再在我窦家提起段氏之事。”连“岳母大人”也不喊了。
段老夫人还未从“我姑娘还活着”的震撼与惊喜中回转过来,况且也不知丽娘究竟如何去了秦家,不敢再开口妄言,怕同方才一般闹好大一出笑话……只呆愣的应了声。
屋内静默片刻,段老夫人突然就似着火了一般起身,嘴里念叨着“我要去瞧瞧”就匆匆走了。
剩下窦家祖孙二人相顾无言。
“说罢,究竟怎回事?”窦祖母叹了口气,率先开口。
窦元芳突然就起身,撩起衣袍,“噗通”一声跪下去,挺直着腰认起错来:“孙儿不孝,一直瞒着祖母。”
窦祖母虽然也气恼孙子将这事满了这么久,但他身为男人,自己结发妻子……怕是比哪个都气愤罢?
又只得叹了口气,轻声说道:“祖母老咯,你们一个二个的,不把我老婆子当回事儿……罢了,你且说来听听。”
淳哥儿出生那日,窦家早就请好了大夫与产婆,除了本该在家的窦元芳去了西北,该准备的都备上了。
前头一切都正常,只是生产时间持续得过于久了些。丽娘身边心腹丫鬟拦着,不给窦老夫人进屋瞧,每次出来,老人家一问,都答“好”“顺利”,老人家也就放了心,安安心心的在外头等上了。
这一等就从午后等到了子时方过,老人家人困马乏,产房内却仍无动静,虽是七月的夜,但仍觉着身上凉嗖嗖。众人只得劝着,将老夫人劝回了院子里,也就勉强眨了下眼,打个盹儿的功夫,就有人来报——丽娘生了,生了个儿子,丽娘没了。
窦祖母还没来得及高兴添了重孙,就大吃一惊!方才都还说“好好的”产妇,怎才一炷香的功夫人就没了?
连外衫都来不及披,急急忙忙赶到那头去,只来得及勉强进屋瞧了眼“毫无生机”的丽娘,就被告知新生的孩子体弱,不会哭。本围着丽娘遗体痛哭的丫鬟也不哭了,忙着给孩子找大夫,灌药的灌药,擦洗的擦洗。
待孩子稳定下来,离丽娘“断气儿”已经一夜一日了。
七月份的东京城,天气炎热,丽娘身边伺候的丫头就来报“我们娘子再挨两日,怕是肉都软了”。本想等到大理段家来了再发丧的邓菊娘,也只得叹口气,命下头媳妇子收拾着,体体面面给孙媳妇办了丧。
待段家快马加鞭赶来,窦元芳从西北回来,见到的只是一座新坟了。
窦元芳也一直以为妻子就这般没了,背着京内众人“好大喜功”“无情无义”的骂名,又赶回西北去……直到三月后某一日,好巧不巧在酒楼里吃酒,遇见几个泼皮戏言。
泼皮无赖的话题总也就那几样,有人开口问,可知窦十三这几日回京了?有人问有人答的就说起他的闲话来。这种事窦元芳也非第一次遇见了,只当未闻,哪晓得其中有个姓林的,就说了句“你们只知他厉害,哪里晓得他其实就是个绿绩王!”
这时代的龟公兴戴绿绩,即绿头巾,来区别于旁的从业男子……而后世熟知的“戴绿帽子”的说法,在正统历史上是元代以后才有的。
窦元芳一听就住了脚,心内也好奇,不知这姓林的要给他编排个什么新故事来,耐心在门外听着。
只听众人问林侨顺,“哪个吃了豹子胆的敢给窦十三戴绿绩?”
“不是旁人,正是他亲表弟,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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