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晓得夜里却是怎也睡不着,一时想他现到了何处,还有几日到山西大同,一会儿又寻思,出了东京城,旁的地方也不知下雨了不曾?
后来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吃过药的关系,夜里又出了一身汗,早上醒来身上腻得难受,少不得又洗过澡了才去学里。
学里以《内经》《伤寒杂病论》为主的经典科目早就习完了,《千金方》等临床科目也渐近尾声,赵学录说过几句六月的临诊安排,就简单散了学。
江春匆匆到了枣子巷,见院门虚掩着,推开门去,只个扎着黄揪揪的小丫头蹲地上玩泥巴。见了她忙站起来喊了声“娘子来了”,屋里也没人出来。
“你哥哥他们去了何处?”
小丫头歪着脑袋看她身上漂亮裙子,想了想才结结巴巴道:“去……去……码头。”
原是他几人自跟了江春日日有吃有喝后无事可做,于心有愧,瞒着江春出去做工。但他们是市井上讨生活的小乞儿,大字不识一个,街上店家没有不知他们底细的,哪里敢真招了他们去做工?
只得去码头上给人做扫洒,有轻巧活计也能帮着伸伸手,一日下来每人能得个五六文钱,攒了几日终是把桃花的药钱与诊金给还清了……对这几个孩子的毅力与决心,江春不得不佩服。
正说着话,张胜与另一个小子就进门来,未曾想到江春亲自来了院子,忙着将那本就干净的凳子抹了又抹,才请她坐下。
江春见他们也未曾用过午食,得知剩下三个也快到家了,只拿出一把大钱来,让那小子撒腿去买了馒头并熟食来,陪着他们饱饱吃了一顿。
“娘子,另两个,我让他们看着那家人哩!”
江春点点头。
“这几日如何了?”
“他们药刚吃完两日,那妇人肚子倒是小了大半,只面色还不甚好。”
那是自然的,中医讲究“扶正祛邪”,光用逐水祛瘀药给她“攻邪”了,不扶助正气,她那本就虚弱的身子,哪里受得住?不过,与舅母刘氏所受的气血殆尽之痛比起来,这又算得了什么?
“估摸着今日就要去所里寻娘子了。”张胜渐渐琢磨出她的意图来。
江春点点头,又想起一个重要的事来:“那男子可家来了?”
张胜摇摇头。就是他常在那一带活动,这多年了也从未见过那家中男子。
俗话说“斩草不除根,萌芽依旧生”,当年与夏荷狼狈为奸的赵士林,江春哪里会漏了他,只等着他家来了一网打尽。
况且,她虽不敢问舅舅当日是如何被夏荷囚禁的,但她一个弱女子哪里就能将高洪轻易制服?定有赵士林的一臂之力……这仇也不会轻易放过去的。
有了这底儿在,江春散了午学到熟药所就只气定神闲等着鱼儿上钩。
果然,才瞧了两个病人,那妇人就来了。
一进门就是她的惯用伎俩,一气哭求,她自己哭求也就罢了,居然连那闺女桂姐儿也跟着“求活菩萨救阿娘”的求起来。尤其五六岁的小女孩,嗓子正是尖细,哭喊起来整个所里都被她扰得鸡犬不宁。
江春皱着眉止住她们哭声,见诊室门口围拢了不少人,又神色为难的叹了口气:“我也想与你开药,只咱们熟药所是上头医官局主管,各药明目斤两都有数可查,哪个也不敢白白给你药吃。”
围观众人也跟着点头,有江春的老病号就替她说话:“这所里药材又不是咱们春娘子的,她就是想赠你药吃,亦做不了这主啊……你这妇人且莫为难娘子了。”
夏荷哪里肯依,这时候药效正渐入佳境,断了药就是断她的命……眼珠子一转,咬咬牙,又开始使苦肉计来:“求春娘子大发慈悲,收了我这小闺女罢……”
张小哥就从旁跳出来,骂道:“你个妇人,怎又来了!上次你就说要用闺女换十五两银子来买药吃,我们娘子不忍见你骨肉分离,已赠了你两剂药,让你将闺女领回去……现怎又领回来了?莫非是真要将闺女卖与春娘子了?怕只是想将闺女做挡箭牌,次次领了来换药吃罢?”
原是三月间那次,江春想到自己出嫁在即,不放心将她丢给江家人,带自己身边去那更是养虎为患……思来想去无处安置这丫头,只又将她送了回去,那十五两银子就当送她买药吃了。
少年的咄咄逼人,让妇人退无可退,又不能说此次还是苦肉计做样子,只得“苦苦哀求”。
江春眼见人渐渐多了起来,火候也差不多了,这才终于“狠下心来”,沉痛道:“罢罢罢,医者父母心,既你一心想要将病给治好了,我也想勉为其难收下这丫头,给你几两药钱……只我还是上回的话,自己也不缺使唤人……不知可有哪位好心人,能用十五两银子买下你家闺女?”
围观众人皆不出声。
这般大的丫头买去就是个无底洞,啥活干不了不说,还得吃穿花钱……除了那真有人使得上她的,不然哪个会花这钱?
今日也合该她夏荷母女两个有事。
江春才大声招呼一句,见无人应答,就有个小眼婆子站出来道:“十五两也不知是死契还是活契?”其实上次江春不过是给她们个甜枣罢了,这时代五钱银子就够置办一桌鸡鸭齐全的酒席了,十五两就是买个成年大丫头亦不成问题的。
有人就接话了:“十五两自然是死契了!难不成这丫头还是金玉做的人儿不成?”
夏荷张张嘴,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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