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溪晚未睡醒,皱着眉睁开半只眼,映入眼帘的就是林幸笑得合不拢的一口小牙,眼睛眯着,跟只没长大的小猫似的。
徐溪晚摸摸自己被林幸亲的这一口,也笑,“小幸过年好。”
可到了下午,开始做年夜饭的时候,徐溪晚犯难了。
徐溪晚似乎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年夜饭怎么做?
她系着围裙,食指敲着大理石台子,又低头看看林幸。
林幸站在徐溪晚旁边,眼巴巴瞧着她,“晚晚要做什么呀?”
徐溪晚憋了半天,才说:“……鱼。”
林幸立刻欢呼,“太好了!我喜欢吃鱼!”
徐溪晚想,恐怕过了今天,鱼会成为你一辈子的噩梦。
话虽如此,菜还是得做,徐溪晚和水池里那条已经翻了白眼的石斑鱼大眼对小眼一阵子,终于泄气,放下手里的菜刀,回屋,打印了好几张石斑鱼的菜谱,看来看去,好像只有清蒸最容易。
于是我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徐副总,在厨房里鼓捣了一个下午,终于端出来一道清蒸石斑鱼,外加一盘豉油蒸鸡,还有一道凉拌黄瓜,与此同时,左手食指和中指增添刀伤若干。
没人知道,徐溪晚曾经也有过一段“叛逆期”。她十五六岁时爱玩军刀,收藏过不少,她十个指头都极灵活,一把刀子寒光闪闪锋利无比,在她指缝间穿梭游走,宛若游龙。玩刀子的老手,没想到今天折在一把菜刀手里。
当她把好不容易做好的三道菜端上桌时,林幸崇拜地看着她,由衷地赞美:“晚晚好厉害。”
徐溪晚自认是个宠辱不惊的人,听林幸这一句,虚荣心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那是。”
“我长大也要像晚晚一样厉害。”
“那你要多多地吃饭,不能挑食,才能快快长大。”
小时候都觉得长大好,等长大之后才知道,长大又有什么好的呢。
第十章 疼
徐溪晚和林幸两个人的年夜饭格外简单,甚至比不上一个普通人家里的一次平常晚餐,但林幸很高兴,徐溪晚也显得心情愉悦。
吃完饭,她们在客厅看春节联欢晚会,主持人的标准式假笑看起来有点滑稽,徐溪晚想起了曾经薛曲双对自己的评价。
那时徐溪晚第一次见客户,一场会面下来,脸有点僵硬,客户走后,她脸颊下意识抽动一下,薛曲双便笑她:“你刚才笑得,就跟春晚主持人似的。”
想到这里,徐溪晚再看台上的一排主持人,忍俊不禁。
林幸看不懂春晚,低头读自己的绘本,一抬眼正好瞧见徐溪晚捂着嘴浅笑,问她笑什么。
徐溪晚对着林幸做出从前那个假笑的表情,问她:“小幸觉得我和电视上的阿姨像么?”
林幸看看电视,又看看徐溪晚,摇头,“不像,阿姨没有晚晚好看。”
林幸想,她的晚晚什么都是最好的,电视里的阿姨当然比不上。
“笑容,笑容像么?”徐溪晚又问。
林幸这回仔仔细细对比一番,拍手叫好,“像!晚晚真厉害!学得太像了!”
在林幸眼里,徐溪晚简直无所不能,不管什么事都能做到最好,连模仿电视里的阿姨也惟妙惟肖。
徐溪晚抱着林幸的小肩膀,歪在沙发里前仰后合。林幸不懂徐溪晚的笑点,但徐溪晚笑了,她就也跟着傻乐。
听说零点有跨年烟火表演,就在人民广场上燃放,人民广场离徐溪晚住的小区没多远,在楼顶就能看到,晚上十一点五十分的时候,徐溪晚问林幸想不想去看。
林幸不懂烟火表演是什么,但是既然是徐溪晚说的,她毫不犹豫点头说想,徐溪晚就给她穿好羽绒服,带她一起去顶楼。
顶楼早已聚集不少本楼栋的住户,有些有先见之明的还带了瓜子饮料小马扎来,一边聊天闲扯一边等着跨年,等到零点倒数的时候,楼顶上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跟着一起倒数,迎接新年到来,这样的跨年气氛实在很好,林幸也跟着一起数。
“……三、二、一、零!”
众人一齐数到零,林幸被徐溪晚抱着,刚想转头,跟徐溪晚说一声新年快乐,没想到天空炸起一声巨响,她一听这个响声就震住了,脸白如纸,整个人一抽搐,脸埋在徐溪晚肩头,不敢动弹。
“小幸?”徐溪晚觉出林幸的僵硬,低头,贴着她的耳朵问,“是不是不舒服?”
“放炮……放炮了……”林幸喃喃低语,声音都在颤抖,“晚晚快跑,放炮了,疼……”
“疼,好疼……晚晚快跑,好疼……”林幸说着,竟然哭起来。
原来林幸害怕烟火的响声。
徐溪晚不敢多待,众人还在感慨今年的烟火表演比去年更加壮观,她却抱着林幸,逆着人群赶紧下楼去。
电梯里,烟火响声已经很小了,只传来遥远的一点闷响,林幸的啜泣就明显起来,一抽一抽的,看得人心疼。
徐溪晚轻轻拍着她,“小幸别怕,没有放炮了。”
“有,有……”林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在我衣服里,好疼。”
“没有,不在衣服里。”徐溪晚贴着她的耳朵说,“有我保护小幸呢。”
“晚晚,晚晚……”林幸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边哭边叫徐溪晚的名字,抓着徐溪晚的衣服,指节发白都不敢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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