匐而来,要把人吞没。
*
白尺马不停蹄赶来的时候, 已经是半夜了。
“你终于回来了……”
没等徐岩州话说完,丫头两步跨到门前, 拉着把手快速转了两下。
打不开。
“他反锁了。送走季老师之后, 就把自己锁着, 电话不接消息不回……一天一夜了……”
丫头皱着眉,两手握拳,攥的死死的:“里面有吃的东西么?”
徐岩州摇摇头。
众人静默。
白尺一路赶来, 被风吹僵的脸颊,现下在走廊的温度里回暖了。微微发红。
她深吸一口气,盯着门上下看了眼,尔后又转头看向走廊右手边的窗户。
沉思片刻。
“我爬过去。”她说着,最外面厚重的一层羽绒外套已经脱了,扔在地上,撸了把袖子,把挡在窗户边上的史乐童推开。
“开什么玩笑?”这里的窗台到工作室的窗台少说也有四、五米。外面现在是寒冬腊月,万一一个手滑,不谨慎,那……
徐岩州把人拦了下来:“白尺,你别乱来。实在不行,等天亮,我们找个开锁的,强行把门撬开进去。”
当事人完全没听进去,扒开窗户,来往对话间已经爬到了窗沿儿上,蜷着身子,腿向外伸,开始寻找可以落脚的地方。
“白尺,你能不能别那么任性?万一你没爬过去,有个什么好歹……”
徐岩州生气,一把钳制住她的小臂,把人往回拉。
却猝不及防地撞上那张脸。
豆大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唇齿在颤,哭得梨花带雨:“岩州,你就让我过去吧。”
“可是……”
“我不想等,一分一秒也不想等,我现在就想待在他身边。我哪也不去。”
……
徐岩州松手了。
喜欢这种东西,是阻止不了的。
丫头的胸口剧烈起伏,哈着白气,两手抓着下水管道延伸出来铁柱,半个脚掌踩在水泥沿上。小碎步挪了四米远。
创业公寓都是些同校上下极的师兄弟,又在大学城内,没什么安全隐患。所以他们平时没有锁窗的习惯。
白尺身子轻,打开窗户后,手抠住塑料窗沿,轻轻一跃就蹦了进去,蹲在窗前的桌面上,四下看了一眼。
什么也看不见。
屋子里没开灯,黑漆漆一片。也没开空调,和外面几乎没有温差。
白尺脱了外套,现在就穿了件羊毛线衫,口舌冻的直哆嗦。
她转身,朝那边窗台上的徐岩州他们摆摆手,示意自己已经安全到了。尔后反手将窗关上,朝屋子里叫了一声:
“阿城?”
没人应声。
她便摸黑从桌子上下去,脚踩下去的时候,突然听见地上传来一声闷哼。
“阿城?”人立刻移到旁边空地上。
等视线适应了黑暗,模糊就能看见人影了。
白尺才发现,安城正歪斜地倒在桌子边上,浑身酒气。
冰凉的,像是没了生机。
白尺的眼眶陡然蒙了薄薄一层雾,她蹲下将人抱在怀里。不住的帮他搓,朝他手心里哈着热气:“阿城,阿城……”
她吓死了,以为怀里的人怎么了,抱着他哭得眼泡都肿了起来:“阿城,你别吓我,是我,你看看……”
哭腔还没停下来。
怀里的人醒了。
两眼在黑暗中睁开,像银河里灿烂的星辰。
在看到白尺的那一刻,突然孩子一般拦腰将人抱住,窝在她的怀里,哇一声哭了出来:“小布丁…我以为你也不要我了。”
*
门外,曹泽、史乐童他们正砰砰砰地敲门,要白尺开门放他们进去,被唐晓及时拦住,一手拎一个给揪走了。
*
十二月末的冬天。天幕上寥寥几颗星,树影斑驳,寒风潇潇。
屋里太冷了,白尺只是准备站起身开空调,可自己怀里的人却死活不肯放:“你别走。”
安城借着酒精撒娇,脚下一用力,踢得满屋子的空酒瓶碰壁当啷响。
白尺被他死死抱住,半步也动不了,不愿意也只能依着他:“好好,阿城,我不走,不走。”
……
“……可是,季老师……走了……季老师他就这么走了,小布丁……”
断断续续的声音像是吟着悲情的往生歌。突然戳中了他们彼此最脆弱的那根神经。
白尺捂着嘴,也想哭,也想特别特别大声的哭。可现在抱着安城,看他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
白尺知道,她不能。
现在,轮到她守着安城了。
“我知道,阿城。”像哄孩子睡觉那般,“季老师只是去了一个比星空更远的地方。”
“……可是……一辈子……小布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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