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待李程业的话,就连自己都得骂自己犯贱了——一种难言的复杂心思涌上心头,他反倒很快冷静下来,只是声音还有些低哑,微微颤抖着断断续续的。
他冷冷道:“李公子可以放开我了吧?我想你应该能够看出来,这蛇的背后主人并无杀意。”
他以为撕开脸面之后,接下来的路两人顶多是路人一样谁也不搭理谁,然而旁观整个事态的秦子衿却不这样想。
想李程业这种人,年纪不大却心思狠辣,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自己该要什么,所以那些不想要的、不该要的,还有不该留的、挡了他的路的,统统不能留。
就像现在的陈凌翼,在他眼里,就不能留。
甚至是,知道了整个事情经过却一点没掺和的杨若霖。
杨若霖显然也想隐隐明白了什么,看向李程业和陈凌翼的眼神都变得小心翼翼。
陈凌翼倒是没什么,只一心放在李程业身上,盼着他快点放开自己。
李程业却没那么简单了。
天空愈发的阴暗,厚厚的黑云沉沉欲坠,压在远处的山头上,白日里一片黛绿便成了这般沉沉的棕色,几乎与远天成一色相接,阴沉而诡异。
这般沉沉欲坠的灰幕天色下,他的一双眼睛却是墨水洗了一样的黑亮渗人。
那种眼神,轻,却利,像一把刚开了刃的匕首,又或是千年冰渊倒坠的冰锥,冰冷,阴鸷、疯狂。
第279章 为君故(21)
被这样一双眼睛盯住,杨若霖只觉竟似有无数锋芒直击心口,额际有一滴冷汗簌簌流下。
陈凌翼却似是有些不耐烦,张口又道:“李程业,你...”
声音突然戛然而止,瞳孔刹那间紧缩。
杨若霖也突然一哆嗦。
两人的目光齐齐看向陈凌翼胸口的一把刀——刀柄尚且握在李程业手中。
李程业狠厉一笑。
突然,陈凌翼也狰狞一笑。
随即“啊”的一声惊呼打破了这寂静,李程业慌忙间推开陈凌翼,口中还疯子似的喊着:“贱人,你个贱人,你往我眼里喷了什么!啊,喷了什么?”
杨若霖这才发现,李程业用手捂住的眼睛边缘,已经渗出了黑血——他被陈凌翼下了毒。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陈凌翼,快给我解药!”他微微仰着脸面目狰狞四下里扑腾着想要找陈凌翼。
而陈凌翼,他已经死了,刚刚被李程业疯了似的一推早就倒在了地上。
杨若霖被李程业这幅样子吓得不轻,不确定他还会做什么,便离得他再远了些。
秦子衿反倒是很平静,甚至平静道找了个风景正好的观赏点,懒懒的坐了下来。
看着树下李程业疯子似的张牙舞爪地找陈凌翼,却被陈凌翼的尸体绊倒后磕了满头血的样子,再瞅一眼远处盘踞在高山上鎏金铜瓦、富丽堂皇,象征着全天下最高皇权的皇宫。
权势啊,当真是这全天下最累人,也最害人的东西。
李程业已经自己一个人跑远了,自然会有人接他出去,当然,这武举排名的资格他自然也没有了。
害人不成反被害,恶人自有恶人磨,没什么好可怜的。
秦子衿看一眼最后有些萧条的“战场”,也没想到自己放出来几条小蛇就能收到这种效果,心中正感念颇深,却也云一般的飘身而起站定。
想着最后一个杨若霖也不是能翻出多大风浪的人,正欲离开,却不想被他喊住。
“秦子衿!”杨若霖抬头冲树上他喊了一声,“我知道刚刚那些事都是你做的。”
秦子衿斜斜靠着树身,环胸挑挑眉,却也没出声。
杨若霖也不管自己这么喊会不会节外生枝,又或者他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继续道:“秦子衿,你也看到了。事情闹到了这种地步,以李程业那种狭隘又狠辣的心思,定然是容不下我的,说不定还会把我推出来做了那众矢之的。”
这人倒是看得透彻——秦子衿无声又挑了挑眉。
“我一个人,无权无势,空有一身武功,却知晓自己多少也算有勇无谋之人。”杨若霖顿了顿,猛吸一口气又继续道,“必然是斗不过武林盟主那种首屈一指的势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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