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煜斐还是那样安静,眼中泪意却逐渐消散,他提着李枳的脚腕,换了个角度,自己半跪在床面上,从正面继续了刚才的动作。就像李枳最喜欢的那样,时而就着某点仔细研磨,时而不留余裕地贯穿,他始终注视着身下白兔般的、赤裸的人。
仿佛在雪夜注视哔剥作响的炉火,仿佛在汪洋注视隐约可见的岛屿。李枳的声与色,那幼豹般的热情与柔情,都是那样生动坦然,能给人充入希望。
而李枳就这样被他越看越烫,听人问他舒不舒服,顾忌楼下还有俩人,只能哼哼唧唧地小声叫,叫哥哥,又叫黄煜斐的名字,迷瞪瞪地说着舒服。汗水黏在额头的乱发,被细心地拨开了,耳垂上的小洞,被珍惜地吸吮抚摸,他丢了方才的冷静,骨盆在颤,腰在扭,浑身都一颠一颠的,他听见上了年纪的木床在吱呀吱呀地乱响,听见靡丽的水声,于是赧了,伸手要抱。一抱住,他们就缠在一起,李枳在那怀抱里放心地缩着因快感而发抖的肩膀。
他太喜欢被这样抱着了,被细细看着,上瘾般喜欢。黄煜斐的那双眼睛,是那样溺人,总有种辽阔的气质,壮烈又骄傲,冷静又沉迷。正像那句“睡在你眼中的沙漠里”,让人想亲上去,想钻进去。
同时,他的身体又是那么的柔韧有力,那么的敏感狂热。热情要多少有多少,既骄横、不可一世,又真挚、赤裸诚实。被他抱着你能感觉到那种执着。
如今这执着更甚了,混着哀恨,以及深深的依恋。好比李枳是滔天巨浪中的唯一浮木,也是黄煜斐剩下的最后一条命。他只想把他抱得更紧,更紧,紧到没有被入侵的余地,最终的结局只能是像两块从冰箱里拿出的黄油一样融化,融在一起,洇透床单。
最后做完已是凌晨三点多,两人精疲力竭,房间里交替着满足而松软的喘息。黄煜斐像个孩子一样靠在李枳身上,缓缓地抽一支烟。李枳抢过来,吸了几口,又还给他,忽然道:“其实科学的方法应该是我这会儿什么都不多说,给你一点冷却期,都说这样才能走出阴影,但是,哥,我还是有些话特别想说,不得不说。”
“我已经没有阴影了,那些只能算是家庭纠纷,”黄煜斐把烟拿开,亲了亲他的肋骨,像是在感谢他这照顾叛逆期小孩感情般的小心翼翼,“而且只要是小橘想说的,我就很想听。”
李枳被他亲得痒痒,挠挠他耳鬓才开口:“前段时间我跟我妈闹得挺僵,对吧,但我做完手术那会儿,她居然给我打了个电话,我给挂了,发微信说我出不了声,她还一个劲儿打。最后我接了,她突然就开始道歉了。她说知道现在见面还是很难,因为见了会尴尬,会很不舒服,但她需要对我道歉,以前那些事,那些狠话,她明白错了。”
黄煜斐沉默,李枳又道:“她还说我爸爸联系她了,说是遇上什么贵人,帮他治了腿,他正在努力戒赌,好了之后回来找我们。她告诉我,知道我肯定不想见他们任何人,但爸爸也说一定要对我道歉。还说他们为我高兴,祝福我。很神奇对吗,我突然就不那么恨她了。”
“因为小橘恨得累了。”
“也不全是,我只是觉得解脱,她道歉,就意味着她会在意自己的行为,不再继续无所顾忌地伤害我了。所以我觉得轻松。”李枳的眼仁在床头灯暖光下,黑得发亮,“所以我们需要的可能就是一个道歉,不是出于什么高尚理由,比方说亲情能让人原谅一切,或者撕破脸皮还是我们亲爱的父母,只是因为,道歉是和平相处的保障。”
黄煜斐若有所思。
“更何况你的情况还和我不一样,宝仪姐,你是不怨她的吧,”李枳把手掌贴在黄煜斐的额头上,一下一下地摸,“我也不是劝你什么,哥,如果继续这么恨下去,讨厌他们下去,能让你感到快乐的话,我支持你。我最擅长耿耿于怀了,我跟你一起恨他们。”
“……不要。”
“那就不要。如果你觉得这样无法解脱,你想要怎样解脱,是把这事儿埋起来假装忘了再也不提,还是就当过眼云烟真正想通了放过自己,也都行,我帮你一块解脱。”
“我确实想要父亲道歉,其他的,我不知道。”
“没事儿,那咱们就先等他道歉,”李枳吸了下鼻子,声音哝哝的,“我真挺弱的,不懂心理学,查资料查得一头雾水,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一团乱麻的关系,我甚至不确定,我遇上同样的事会变成什么鬼样子,说不定早就疯了呢。所以我也许没法给你那种可以依靠的感觉吧。”他又顿了顿,“但我就这一颗心,也扒开给你看了。我就想让你知道,无论何时、何地、何因果,我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我是知道的。”黄煜斐摸索着,握住了李枳的手,“我是确定的。”
“嗯,确定就好了。”李枳声音带了点笑意,“我就是希望我哥能过个好年,今年可是本命年呢。我也希望和你一块过个好年。”
这话好比温水,泡在冻伤上。李枳这种纯真对待生活的态度,就这么亮晃晃地照在心尖。黄煜斐用十秒钟稳定情绪,他很明确地看到眼前的人究竟有多好,于是往上蹭了蹭,干燥地亲吻他,又心绪不定地点燃了一支烟。这烟没抽完,他就把头埋在李枳胸前睡去,太累了,或许这样能给他温暖。他坠入梦乡前在思考第二天回澳门的事,他在梦中能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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