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错开视线。而看到她身旁之人时,徐行俨眸色略深,随即垂眸,挪动脚步侧身避过二人。
他在阶下靠东侧,而那两人往西去,并不会碰头。徐行俨余光看到两人走远,才终于对身后双手捧着檀木锦盒的陈启道一声,“走吧。”
而徐行俨不知的是,裴莞同玉阳郡主往西行过十几步后,玉阳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朝着麟德殿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些好奇地问裴莞:“方才那人你可识得?”
裴莞脚下不停,回道:“那人曾在陛下身边出现过,想来应是近卫。”
玉阳郡主道:“我知道陈启,我是问白脸的那个,他是何身份,竟能让陈启站在他身后护卫?”
裴莞飞快往玉阳郡主脸上瞟了一眼,答:“臣也并不认得。”
玉阳郡主仿佛也只是随口一问,随即又道:“你可知道陛下今日为何生气?”
“不过是些朝堂上的烦心事。”
“我不这么觉得,”玉阳的眸光闪了闪,稚嫩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表情,“那些臣子们整日吵来吵去,陛下必然已经听惯了,怎么还会恼?她一定还有其他想法。”
裴莞滴水不漏:“圣心难测,臣自然不敢随意揣摩。”
玉阳嘁了一声,嘀咕了一句:“没意思……”
……
徐行俨进入大殿,行至御案之前,他身上有伤,动作迟缓,提着衣摆缓缓下跪。
女帝早已经知道他们这一路上的经过,自然也知道徐行俨身上有伤,但她看着他下跪,也不出声,等他跪结实了,才吐了句,“免礼”。
陈启恭敬地将锦盒奉上,随即往后一退,便不知站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殿内宫人均已被遣退,徐行俨道:“某幸不辱命。”
女帝从御案之后缓缓站起,伸手按上锦盒,面上没有任何起伏。她并未急着打开,只是盯着长身玉立的徐行俨审视良久,才道:“徐行俨?”
“在。”
女帝突然低低笑出声,“徐行俨,朕从你眼中看到了怨气,你是因你母亲之事怨朕吗?”
“徐某不敢。”
“两月之内便找到了大周三代帝王倾国力也不曾寻到的玉玺,确实也值得你对朕有怨言。”
“当年之事是母辈之间的恩怨,徐某不敢妄自判断,且前尘往事尘归尘土归土,早该烟消云散。”
女帝沉声道:“好一个尘归尘土归土……”她顿了一下,突然道,“徐行俨接旨——”
徐行俨心中一凛,抬头看向女帝,只片刻怔忪,便跪了下去。
“古者立王国所以卫京师,封诸子所以尊宗庙。朕仰膺眷佑,驯致治平。今徐行俨禀五精而英秀,言必有章,动皆合礼,已成德器,特加封……”女帝微微蹙眉,盯着徐行俨凝视片刻,接着道,“为安北大将军,进封护国公,食邑一千户、实封三百户。愿涓吉时,特颁明命。”
徐行俨僵在原地不动,女帝居高临下看着他,“徐卿,你是对朕的加封不满吗?”
他喉咙梗住,良久才道:“陛下,此封太重,于理不合。”
女帝低笑:“两个均是虚衔,担了空名罢了,不必经三省商议,朕自有特权加封,你是觉得此封太轻吗?”
“徐某不敢,只觉受之有愧。”
女帝垂眸看他,“徐卿九死一生寻来此物,此封自然当得。”
徐行俨攥紧拳头,盯着面前的砖缝,问:“那玄影卫之职……”
“玄影卫牵扯太广,朕听闻徐卿此行西去受伤不轻,还是先养好身体,等卿的身体复原,再提此事,不急于一时,朕也不欲卿太过劳神。对了,卿当初还曾向朕讨了一个恩赏,卿想要什么,一并说来,今日便全部满足了卿的心愿。”
徐行俨心中冰冷,从听到女帝口中说出安北大将军和护国公之后,他便生出一种宿命轮回的荒谬和残酷之感。这两个头衔他均得过,可也正是得了这两个头衔之后,他的前路便被拦腰斩断,深壑横亘,前有悬崖,后无退路。从那之后,命运之路,便摧枯拉朽。
此生他拿出最大的筹码来搏这一次,却突然发现,他将一切都想得太过简单了。
那个心愿是什么呢?
他想起昨夜里谢瑶的如花笑靥,还有那个温温软软的轻吻,此生他别无所求,只求得一人白首。
可皇权残忍,帝王心难测,又岂是他能够轻易揣测到的?
那个心愿卡在喉咙里,不过寥寥几字,“愿聘谢氏嫡女”,他想脱口而出,却又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不敢说……
35.第三十五章
四月的洛阳阴雨已经连绵数日,整个皇城都氤氲在盛放得富丽堂皇的牡丹花海中。
谢瑶已经病了半月,他们也已经有半月不曾相见。
徐行俨站在东苑之外,隔着院墙能看到伸出墙外的海棠花枝,不知不觉之间,这株西府海棠竟然长了这么高。
是了,他们已经成婚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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