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知道长子并不是真真正正的书呆子,但从小陈善昭便沉静不喜和人相争,如今却突然如此积极,赵王一愣之下便知道他这股心思是从何而来。心下有些意动的他踌躇片刻,最后还是摇摇头道:“你这身体支撑不了这番鞍马劳顿,此事且再说!”
“父王!”
见陈善昭径直要跪,陈善睿不禁吓了一跳,赶紧在旁边死死拽着。见人竟是倏忽间迸发出比自己更大的力气,他想了想索性跟着陈善昭一块就这么跪了下来,旋即仰头说道:“父王若是不放心大哥,儿臣愿意去联络各方!”
想到这两个嫡子能够平安脱出,全靠了他们的妻子的瞒天过海暗渡陈仓,赵王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就在这时候,他手中抱着的晨旭终于睁开眼睛醒了过来,仿佛认出抱着自己的不是熟悉的乳母和爹爹四叔,他突然一抽鼻子,竟是扯开嗓子大哭了起来。当日曾经让天子都笑称这孩子真有劲的哭声,顿时也让这儿的一大堆人吓了一跳。听着孩子的哭声,看着面前长跪不起的两个儿子,赵王又叹了一口气,随即脸色一正。
“全都起来!善昭,你这儿子才多大,就你这身体,居然还想丢下他在这时节出去拼命?起先不应命征秦藩,那是因为我知道你们兄弟已经平安脱离,不能让京城的老九得意忘形。但现如今拿到了父皇天子剑,我便不能再岿然不动了。你四弟刚刚已经自告奋勇去联络各方,他勇武过人,总比你有自保之力;你三弟已经去了开平,倘若顺利,那一支部族妇孺内迁,而麾下至少有上千勇士可供我驱策。但是,这北平如今才入手不久,胡宽也要随我同行,这座根基重城需要你留下来坐镇!”
赵王见手中的长孙仍旧大哭个不停,却并没有顺势将其递给一旁已经满脸紧张的乳母,而是很僵硬地抱着陈曦颠了两下,可想而知,军伍出身的他从来没有抱过任何一个儿女,这毫不温柔的动作顿时激起了已经被宠坏的小家伙更大的反弹,那撕心裂肺的声音简直能让最最坚强的勇士为之掩耳。再加上他这最后一声怒吼,陈善昭抬头看了看那个襁褓,终于扶着膝盖站起身来。他颤抖着从父亲手里接过了这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好一阵子才抬头说道:“儿臣遵父王令旨。”
听到赵王对陈善昭陈善嘉陈善睿都有分派,而唯独略过了就在旁边的自己,陈善恩忍不住垂下了头。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异色,但却什么话都不敢说。而陈善睿则是听到父亲开口允准,一时喜出望外,就势行礼说道:“儿臣遵父王令旨!”
“好了。这大冷天的,善昭你且带着儿子回去见见你母妃。”见小家伙在陈善昭手中须臾就停止了哭声,赵王不禁诧异地看了襁褓中眼睛犹带水光。嘴角却已经露出了笑容的陈曦一眼,随即就发现别人都正在看着自己,少不得干咳一声道,“善恩和你大哥一起回去。善睿,你留下旁听议事。”
等到这分派结束,随着一应人等有的跟着赵王回都司签押房,有的则是随着陈善昭陈善恩一行回去见赵王妃。雪地上只留下了无数凌乱的脚印。
自打陈善恩让人来禀报,说是陈善昭和陈善睿兄弟先带着陈曦去见了赵王,赵王妃虽是没说什么,但她身边的几个妈妈和大丫头都瞧出了王妃的焦虑来。
事实上,自从秦藩逆谋从陈善聪的金蝉脱壳而大白于天下。赵王妃的脸上就从来没露出过笑容,直到此前信使十万火急地抵达北平,禀报了陈善昭和陈善睿兄弟已经平安脱出京城的消息,她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得知世子妃章晗和郡王妃王凌全都仍留在京城,她却又惊又怒,几乎以为自己一直善加教导的两个嫡子,竟也在危急时刻犹如陈善聪那样狼心狗肺,可得知那竟是两个儿媳的抉择。她就没少过叹息,每日里都是郁郁寡欢。
此时此刻,坐在窗前的赵王妃傅氏有一针没一针地缝补着手上那件军袍,几次都是针扎到手指头方才回过神来。旁边的丫头想要上前帮忙,可她却只是摆手示意不用,直到外头一个妈妈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报说世子爷回来了,她才立时丢下手中针线站起身来,竟是三两步往外冲去。越过门槛的时候,她一个没留神,险些被那高高的门槛绊倒。
“王妃小心……”
赵王妃扶了那妈妈一把后,却也顾不得停留,又快步下了屋子前头的台阶,等到过了穿堂,见前头几个仆妇小心翼翼地簇拥着一个身形瘦削抱着襁褓的年轻人往这边走来,她险些都认不出这个阔别了两年的长子,一时间竟是失声叫道:“善昭!”
陈善昭也在同一时间看到了赵王妃,蠕动着嘴唇好一阵子,他才低声唤道:“娘。”
“我的儿!”
即便从前每隔一两年朝觐都能见着,可从前都是在京城,赵王妃总有这样那样的顾忌,可如今这座府邸比不上京城赵王府,更比不上保定府的赵王府华美壮丽,但她却终于不必再有从前的顾虑,疾步上前后便紧紧把儿子拥在了怀中。尽管如今陈善昭比从前又高了一截,可摸着他脊背上硬得硌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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