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至古琴前,道:“那臣弟便献丑了。”
他弹完一曲,皇帝毫不客气地评价道:“确是远远比不上裴公子的。”
裴照道:“陛下折煞草民了。要说这琴是我自小练起来的,自然是要熟练一些。王爷天赋异禀,若愿花些工夫练习,造诣定能远在草民之上。”
周煜澜闻言双眉微挑,唇角带着嗤笑看向裴照,皇帝听了倒是来了兴趣,道:“那便请裴公子做老师来教教澜儿如何?”
裴照刚想推脱,皇帝就又开口了,对周煜澜道:“怎样?我看裴公子一定能教好。”
周煜澜不以为意,道:“陛下觉得好便可。”
于是这教琴的事情就这么莫名其妙定了下来。
裴照初到王爷府,便是那如今已然伸首分离的小厮接待的,他奉上茶,说了句王爷有事在忙,还请裴公子稍等片刻便下去了。
可这一等就等了一个时辰,那小厮又弓着腰出现了,说是王爷的事情一时半会完不了,着实对不住裴公子,这次怕是学不了琴了。
后来裴照每次去都是这般状况,王爷很忙,总有各种事情要做。
裴照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就是不想见他罢了。他先在心里将这狗王爷骂了无数遍,再笑着问小厮可否帮他把琴置好。
小厮犹豫,慌忙跑下去。良久,抱着琴返回。大约是去问了周煜澜的意思。他允了,准是抱着看戏的心态想看裴照能玩出什么花招。
于是从那以后裴照依旧按时去,去了便坐下独自弹一个时辰,弹完便走。就这样弹了月余,终于把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周煜澜给弹出来了。
裴照弹得忘我,根本没听到动静似的。
小厮刚要打断,周煜澜却抬手阻止,着人搬了把椅子来,就在一旁坐着。
谁知裴照这一曲竟始终不停,生生弹了半个时辰。
曲毕,他竟看都不看周煜澜一眼,直奔着门去了。
小厮大喊:“大胆!见着王爷竟不行礼!”
此时裴照才悠悠转身,如梦初醒似的瞪大了眼睛,慌忙道:“草民见过王爷。实不是有意冒犯,却不知王爷何时来的,怎不知会草民一声?”
周煜澜瞧他这装模作样的劲头,心里更瞧不起了此人几分。不过是被晾了几日,竟给自己来了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面上道貌岸然的,暗地里该是不知把自己骂过多少遍了。
“老师这是在怪本王招待不周了?”
裴照听他以“老师”称呼自己险些呕出来,然却不露声色,诚恳道:“草民并未教授王爷什么,怎担得起“老师”二字。”
周煜澜起身行至他身前,道:“老师此言差矣,本王近日忙于政务,无暇分身与老师学琴本是遗憾万分。未曾想老师竟深谙因材施教之道,每每弹得铿锵有力,叫那悠扬琴声穿破房门直击我心。真真是让本王陶醉其中,手上事情全然放下了。”
裴照笑道:“这又哪里是草民的功劳?皆因王爷天资聪颖方能悟出曲中玄妙。有些愚笨之人,不论草民再怎么弹,那也是对牛弹琴啊。”
周煜澜被他这惺惺作态之姿惹出些怒气,再加上自己确是被他那琴声扰得心烦意乱,以致搁浅了正事。当即差人送客,实在不想与他继续皮里阳秋了。
他望着裴照悠悠然的背影,面上神色愈冷,转身还被那破琴挡了路,他气得猛踢一脚,更厌了裴照一分,登时想扒开他的皮,看看里头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小王爷既打定了主意要撕开这狐狸的虚伪表饰,迫他露出真面目,很快便付诸了行动。
翌日待裴照到了王府,还未开口便被小厮往后院引,道王爷在书房等他。
屋内琴已置好,周煜澜正坐在后面。见裴照进来,便抬眼望他,道:“老师,本王从今日起定当好好学琴,还望老师不要嫌本王笨。”
裴照道了句“怎会”,便坐至他身侧教了起来。
果如他所料,这小王爷断不能一夜之间转了性,定是憋着坏呢。不论他怎样教,怎么仔细说明,想是黄毛小儿都能明白的事情,周煜澜却装傻充愣,像是真的笨到了极点,如何都学不会似的。
周煜澜还故作委屈地叹道:“本王愚钝,当真是辛苦老师了。”
裴照心里早已骂娘,却依然面含浅笑,极温柔地道:“王爷断不可妄自菲薄,这样已是佼佼者了。”
周煜澜如此瞎闹了几日,裴照却依然一副温和儒雅的模样,丝毫没有发怒的迹象。
他见此法毫不奏效便换了路子,手往琴上一拍,道:“不如老师手把手教我?”
裴照望他一眼,当真把双手覆在周煜澜的手背上,引着他的手指弹起琴来。
周煜澜一怔,只觉与他肌肤相接之处一阵冰凉,他的手极纤细,压上来竟如没有重量一般。
此时周煜澜的双手仿佛不是自己的,只随着他的动作而在琴弦上灵活游走,伴着曲调响起的还有裴照在他耳边的低声细语。
一首曲子过半,周煜澜终于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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