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正僵持着,那个跑去拿鞭子的宫人回来了,一见大殿上的氛围如此紧张,就有些迈不动脚了,但明水看到了他,快步走到他面前,接过鞭子,示意他退下。
“首领。”明水拿着鞭子走到车离弩面前,半跪在地,她其实是不赞同车离弩受鞭刑的,身上的伤势未愈,再来这一百鞭刑,是真的以为自己铜皮铁骨了不成?但明水了解车离弩,她决定的事,轻易变更不得,更别提是废帝这样的事。
车离弩看着明水手中的鞭子,却想起了御龙金鞭,杨林那个时候是什么心情呢,挺着大肚子,在大殿上呵斥文武百官,为越雅争得自辩的机会,可有过惶恐,可有过不安?摇摇头,车离弩将正在微笑的越林交给明阎,当众脱衣,半跪在龙椅前的台阶下,示意明水动手,而再次看到车离弩身上的伤疤的朝臣全都沉默了。
“你,你,你……”鲜舒看着车离弩的举动,知道她是不会改变主意了,不由得道:“你竟然为了越雅,要废了我?你不是说会永远守护我的吗,你不是说从今往后就我们姐妹相依为命吗,你不是说皇位不好做,不管我会遇到多少腥风血雨,你都会挡在我身前的吗,怎么现在却变了,不过一个越雅,你竟要弃了我?你是在为越雅报仇吗,呵,忠君爱国的车家人,何时变成以私仇乱大局的人了?”
“忠君爱国?”车离弩冷笑一声,想起车祺的死,先皇的薄情,笑得越发厉害了。鲜舒被车离弩的反应吓得后退了三步,因为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车离弩,仿若地府爬出来的恶鬼一般,随时都能露出獠牙,夺人性命。满朝文武却为鲜舒说的话震惊了,车离弩废帝是要为越雅报仇,难不成越雅真的死了,鲜舒害死的?
车离弩不再理会鲜舒,转头看了一眼明水,道:“一百鞭刑,一鞭不少。”
明水的手有些颤抖,却还是咬牙打了下去,明阎等人看着皆是一阵心疼,恨不能以身代之,但这一百鞭刑是万万不能投机取巧的,只能由车离弩一一受了。
鞭打声,皮肉破裂声,交织在一起,让整个大殿都安静下来,没人敢大声呼吸,生怕惊扰了这一神圣却又残酷的仪式。过了一会,一些上了年纪的老臣撑不住了,扭过头,不敢看这血淋淋的画面,一些年轻的朝臣也攥紧拳头,红了眼眶。
而越雅的党羽更是激动万分,车离弩这是在为越雅报仇,也是在给她们提供翻身的机会,鲜舒注定要被废了,这新皇却要由谁来担当才好?之前为了帮鲜舒争位,死了不少人,现在还活着的皇女,就只有被圈禁的三位尚未成年的皇女了,要从她们中间选一个来继承大统吗,可新皇年幼,怕是无法安定一国之本啊。
“一百!”一百鞭刑结束,明水立刻松开鞭子,扶起车离弩,明仙也第一时间塞给车离弩一颗药丸,护住她的根本。一身是血的车离弩最后看了一眼鲜舒,就在明水和明仙的搀扶下离开大殿了,路名扬是第一个跟着她离开的,而后是越雅的党羽,再然后是武将,最后是那些保持中立的墙头草,本来还有几个文臣是反对废帝的,但看满朝文武都走得差不多了,自己也不好留下,便也跟着离开了。
最后的最后,只剩鲜舒一个人站在大殿上了,孤家寡人,当真是孤家寡人。
鲜舒的拳头在车离弩开始受刑的时候,就一直没有松开过,直到她站得双腿发麻,开始失去知觉的时候,才回过神来。看着空空如也的大殿,再看那把金灿灿的龙椅,鲜舒忽的一笑,道:“原来我什么都没有得到,挣扎了那么久,还是只有我一个人,什么一国帝王,什么皇家血脉,还不是如狗一般,任人欺凌?”
“如果是鲜益坐着这把龙椅,莫说是越雅,就算她害了万千百姓,你也是不会废了她的,只因在你心中,鲜益是最无法割舍的存在。呵,你总说选我而弃鲜睿,不是看在鲜益的份上,但事实如何,你我都心知肚明。鲜益,鲜益,为什么总是鲜益,为什么每个我想要抓住的人,都只看得到鲜益,她就真的那么好吗?”
“呵呵,再好又怎样,她还不是死了,死得彻彻底底,死得窝窝囊囊!但她就算是死了,也要让我一辈子都活在她的阴影下,你待我好,是为了她,越雅扶持我,也是为了她,满朝文武看着我,却是以鲜益的标准来要求我。呵,呵哈,哈哈哈……鲜益,为什么要有你,为什么你会是我亲姐姐,没有你的话,该有多好啊,这样我也不会这么的不甘心,这么的想要抓住一切,却最终什么都得不到。”
“鲜益,你就是我的诅咒,你就是我这一辈子都甩不脱的诅咒!你为什么要死,你为什么不能好好的活着,你要是还活着,我又怎敢有这痴心妄想,以为我真的可以做到呢?你好生狡猾,好生奸诈,我恨不得将你挫骨扬灰,挫骨扬灰!”
失去控制的鲜舒疯狂的踢踹龙椅,吓得本就肝胆俱碎的宫人们是半点气都不敢喘,一个二个都把头埋在地上,捂着耳朵,不敢看,不敢听。还是收到消息的宁追赶来了,才让鲜舒控制住自己,抱着鲜舒,宁追扫了一眼宫人们,吩咐他们退下。宫人们一个个感恩戴德的退下后,宁追正要说些什么,就被鲜舒压到了地上,察觉到鲜舒的意图后,宁追赶紧推开她,道:“陛下,别这样,这是大殿啊!”
鲜舒却癫狂的笑了,道:“大殿又如何,你是我的夫郎,我爱怎样就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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