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竞武场旁的石阵出来,白路远并没有回家。
石阵往西十来里远,有一处平时人迹罕至的地方,乃是白族陵园,白家数千年来的先祖安息之地。
即使白天,陵园也比别处显得荫凉一些。白路远不明白六长老为什么偏偏要选择如此偏僻之处,一个人埋头锻衣。
或许是看中此处虽然偏僻,却有着葱郁的灵树灵草,天地灵气比较浓郁吧。
陵园外的一隅,有一处如同用千百块大石头垒成的石塔,隐现于草木间,一眼望去,如同荒废之物。
只有达到一定境界的修武者,才能察觉到天地灵气的隐隐波动。山川草木间的灵气,竟然都如溪涧流水,缓慢地流向那石塔中去。
石塔中,一位麻衣老者如同老僧入定一般,安坐于一方木桩之上,两颊深陷,唯有那一双不大的眼睛,却宛如电光火石般放出欣奋的精光。
老人如炬目光所注视之处,是葛藤编成的一只大筛,不,其实说是一张藤床更合适一些。藤床之上,很多足有尺长的大虫正抬头吐丝。
那当然不是普通虫子,而正是白蒙岭赤龙桑场特有的赤龙蚕!赤龙蚕通体晶莹胜玉,头上却生有一对甚是可爱的、如梅花鹿角般的触角。同时,更有一丝红线从头贯穿至尾,令赤龙蚕浑身闪烁出红色光芒。
赤龙蚕应有五六百来条,在麻衣老者双手遥遥操控之下,正从腹中吐露出无尽蚕丝来。
麻衣老者口中念念有词,变幻着手势,那无尽蚕丝如懂得他的神思,在空中飞转缠绕,一件成年人模样的战衣愈发饱满地呈现出来,看似如绸如锻,却又偶尔闪耀出精钢般的光泽。
随着战衣成形,麻衣老者的瘦脸上已是汗珠密布,看得出,锻造一件战衣,耗费了他大量的明气。
“起!”麻衣老者一挥左手,一旁正飘出阵阵药香的一只红炉中,飞出一株株甚是奇异的灵植,中间还夹杂着些兽类獠牙之类,一一飞向空中的战衣。
“融!”麻衣老者再一大喝,灵植、獠牙便如雪落大地,消逝无形,全都包进了战衣之中。
与此同时,几百条赤龙蚕身上的红色光芒大盛,照耀在那凌空的战衣之上,令那战衣不再是战衣,而如同在石塔之内密布的火烧云!
“战衣衣形已成,只需将灵植、獠牙与战衣再融炼五个时辰,一件金刚甲战衣便出世了!”麻衣老者略松一口气,“以我仅处于麻衣客的层次,锻出的战衣虽较普通,可也远比百炼精钢坚韧,足以令一名水木修武者实力提升十倍之上。凭借这件金刚甲,对付一头普通蛮兽的袭击都不在话下了!”
老者正打算从木桩下来,休息片刻,却突然侧耳听了听外边的动静,脸上竟显出遇到怪兽来袭般的惊骇表情。
石塔外的小径上,白路远正越行越近,离石塔只有五丈远处,他才停下脚步,感受着石塔内的气息,同时也想象到那儿正融炼着一件金刚战衣。
“停!三丈以外!”石塔中传来老者天塌了般的焦急喊声,“你个捣蛋小怪胎,一步都不要向前了!”
“六长老,您说啥?!”白路远伸长了脖子大声问,对老者之话全然当作没有听清。
“还走!跟我站住!小克星,你是成心要毁掉老头子辛苦炼出的这件战衣是吧?!”麻衣老者声音又提高了几分。
“六长老,我就是心情有点不大好,所以就过来找您说说话!”白路远一脸无辜。
“说吧,这次又是我哪个不长眼的孙子惹你了!”麻衣老者倒是挺懂套路,摇头无奈道。
毫无疑问,白路远又是来敲诈他来了。
在他看来,这白路远还真正算是一个天生的“败家子”。由于这小子打小就不是修武的料,反反复复十来年还是停留在最基本的三线天,白楠也是无法,便想着另辟蹊径,让他转而习练锻衣之术。
战衣是这方世界中每个修武者的立身之本,而能成为锻衣客的人又很少见,因此,一名有所成就的锻衣客,就算修武方面是个渣渣,也照样能在世上赢得地位与尊敬。
母亲金璇本身就是一名境界尤在六长老之上的锻衣客,于是,从八岁起,金璇就开始教儿子锻衣之术。金璇顾不过来时,族中以锻衣见长的六长老就帮着教白路远。
可是,很快金璇与六长老就发现一个离奇的现象。那就是,白路远每每学着念出锻衣口诀、做出锻衣手势,面前正在融炼着的战衣非但没有得到一丝助力,反而说毁就毁,直接散架,分崩离析!
此种情况连续出现了好几次,大家终于对白路远死了心。不仅不敢让他再习练锻衣之术,平时就算有人锻衣,都防火防盗一般,防着白路远,不敢让他靠近三丈以内。
偏偏白路远是个挺好学的孩子。不让他靠近,他越靠近。尤其遇到不顺心的事,需要六长老出头帮忙的时候,白路远就会变得特别地好学,极其勤快地跑来找六长老。
而六长老也就毫无悬念地挨宰,在白路远赤果果的要挟之下,屡次帮他出手。
“也没啥,就是那白强,抢了我百条赤龙,”白路远道,“打又打不过他,我可郁闷了!”
“不像话!”六长老咬着牙齿,心里暗骂了一声自己的小孙子白强,“你先回去。若他真抢了你的赤龙,等我锻完这件衣,两天之内保叫他把赤龙送还给你。另外,还要罚他在家面壁三天,尺戒十掌!”
“不知这样处理,你这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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